乔橙问旁边的同事,“有人动过它吗?”

    谁料就是早上对叠纸感兴趣的女同事拆的,跟她解释道,“你说不是你的,我就想捡到的拆开看看也没关系,我已经给你复原了。”

    复原当然可以,但里面的内容呢?

    乔橙担心谭灵的纸上会提到陈珏,引起不必要的八卦。

    可看同事这样淡定,难道里面是空白的?

    “你打开看,里面写的什么?”她终究耐不住好奇。

    同事便给她看一张照片,说道,“我怕无法还原,特意拍下来了。”

    它拆开有A4纸那么大,是一副建筑风景画?

    乔橙觉得地方眼熟,像是谁家的院子,可一时想不起,便确认道,“只有这个?”

    “对呀,背面也没字。”

    乔橙困惑的捏起它,心想:这又是什么只有陈珏才能看懂的暗示?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扔了作罢时,陈珏的对话框里却直接弹出一条消息:在想什么?

    乔橙一愣,发了个问号过去。

    他便回:你的正在输入很久了,要给我写小作文嘛。

    原来刚刚她一直点在框里,恰巧陈珏打开,等了那么久却没有消息过来,这才问起。

    乔橙想了想,还是把叠纸拍给他,但是没拆看的那张:要吗?

    陈珏:你叠的当然要。

    她便觉得男人忘性真大,连谭灵的巧作都认不出来。

    于是发去一段语音:我扔前台,你要就自己去拿吧,谭灵给你的。

    谭灵这个名字肯定带来不愉快,陈珏便没有回复。

    等到下班,乔橙经过前台,便看见一个小姑娘拿它打草稿。

    她很意外,“这是给陈总的。”

    前台便说,“是的呀,问了他,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给的情书,直接让我们扔了。”

    几个人嬉嬉笑笑说,“你刚来不习惯,像我们隔几天就能收到打听他消息的纸条,还有假装户来信的情书,他统一让扔的。”

    看着皱成一团作废纸的画,乔橙垂着眉出去,经过外广场时朝那边看了看。

    谭灵的画摊边没什么人,一个人坐着便显得孤零零。

    入秋后天色暗的快,这会街灯没亮,跛脚的身影在打灯时便尤其惹眼,地上的影子长长一道,诉说不可见人的心事。

    乔橙踩着自己的影子朝她走去。

    谭灵没想到她会来,倒是很热情,“你画画吗?我收你五折。”

    “你的东西我给他了,”她平铺直叙道,“但他没要。”

    “我猜到的,不要紧,”好像谭灵对他的冷淡很习以为常,“以前我找永华的朋友想办法跟他联系,也从来都是石沉大海。”

    “那你还让我给,以为他就会收吗?”其实到现在,乔橙都不太相信谭灵描述里的男人,跟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但证据又摆在这。

    谭灵斯文的摆着画笔,“你看了内容吗?”

    忽然一问,倒是叫乔橙来不及反应,于是谭灵笑起来,“你看过了,但是没看懂。”

    她便承认,“没错。”

    “这幅画到他手里,最多只会认为我怀旧,但是到你手里,你拆开了,证明你很在乎他,你吃醋,想要了解他的全部。”或许搞艺术的人心思都细腻,这个逻辑是乔橙没想到的。

    可她不禁反思,“所以呢?”

    “那是方阿姨的家,左后院的一处小花房,你去过那里吗?”谭灵问。

    她恍然,便知道难怪眼熟,可细想却摇头,“没有。”

    方秀轩那儿她去过几次,楼上楼下都跑过,可有些地方很凋零,外人也不会进去。

    “以前方阿姨喜欢在那里喝茶,我是她私人助理,偶尔就在院子里给她画画,我跟陈珏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后面方阿姨常会交代我去做一些事,偶尔他来转达,也会去那里找我,”或许往事太过甜蜜让人深陷不能,纵使谭灵现在说起,也是一脸笑容,“那段时间真是我过的最惬意的时候,后来他要我别在见他,我就求他,能不能在院子里为他画幅画,以后拿出来也算有个回忆。”

    陈珏答应了。

    在谭灵的记忆里,那是个雪夜,空气寒入肺腑,他按她的要求,只穿一件深蓝色的毛衣,坐在院子的长椅上,仰头看雪。

    没人知道当时的陈珏想些什么,但他深刻轮廓被谭灵用笔永远的刻在了纸上。

    “当时太冷,我坐在暖炉旁也画不顺畅,他却没有催我,”一个小时以后,画作完成,陈珏伸手去拿来看,两人的指尖触碰,刺激的谭灵如今想起也皱眉,“我觉得他已经冻僵了,可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我出去的时候,看到他的背影,毛衣上已经结了霜。”

    谭灵想不明白,对自己可以迁就包容到这个程度的男人,怎么在第二天起,真的彻底玩起失踪。

    回忆里对女人无比体贴照顾的陈珏确实是乔橙熟悉的,但后来冷漠的他,她还来不及了解,也不想了解。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乔橙看着彻底暗下去的夜色,“我走了。”

    转身前,她忽然想起什么,便又道,“对了,那张纸不是我拆开的,我对你们的事,其实没太多兴趣。”

    谭灵怔了怔。

    看着她背影即将消失,才又忽然追过去,大声喊道,“那副画就放在院子里,我没有带走,背面有他亲自跟我保证的一切!你不信我,你自己去看!”

    风大,吹散谭灵不甘心的声。

    乔橙知道她是看见陈珏身边有了新人,难受至极,才这样歇斯底里。

    她便想,院子里不管有什么,她也懒得去看。

    那是别人的过去。

    但她没想到考验这么快就来。

    方秀轩在周末时找来,邀她跟王素秋一起去凑个牌局。

    时间太多,阔太们不光是要朋友一起玩,更要年轻懂事的晚辈不断提供情绪价值,好弥补不贴心的儿子带来的落差。

    乔橙当然得去。

    只是在经过那个院子时,确实不由得驻足,多看了两眼。

    画应该就在小花房里,当时的陈珏明确给出了承诺,却又将谭灵玩完抛弃吗?

    “你盯着那里做什么?”或许这个地方也是方秀轩忌讳的,突然一下问起,语气很严肃。

    乔橙立马反应,“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看但花圃没人打理,怪可惜的。”

    “没什么可惜的,晦气地方。”方秀轩斥了一句,却又不免想起跟这里相关的那个人。

    摸牌间隙,她心里总觉得闷堵,便跟王素秋吐槽道,“我们家儿子最近总待在公司,说是忙吧,我以前也没见他那么忙。”

    王素秋笑道,“肯忙是好事,我们家小岐忙都不愿忙,天天找不到人。”

    “要是光奔着事业也没什么,”方秀轩透过窗户张望花房方向,“只是前几天有人跟我说,那个不省心的女人忽然又回来了,还守在永华旁边。”

    她跟王素秋熟识,谭灵的事彼此都知道,聊起时也没有回避乔橙。

    王素秋安抚道,“小珏总在国外,回来这些日子是不是被她知道,又不死心了。”

    “我也这样想的,但找人打听了,又好像不全是这样,”方秀轩忽然转向乔橙,“你们都是年轻人,互相认识,有没有听过小珏身边的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