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连觉得这规矩不合适,但他时间急,只得抱歉地看看杏子,“我得先上朝去,要不,等今天回来我同母亲说去?”
杏子可怜巴巴点点头,将信给他,“那你帮我把信给凤姑姑吧。”
青连没多想,接过信,摸摸她的脑袋便离开了。
杏子纵是心宽也仍有些别扭。
这就是男人,他即便认为他母亲的做法不妥,也不会明着对抗,反正母亲总是一番好意。
她这可是同自己夫君一同出门,又不是和野男人。
门房拦住她,夫君却没为她说一句话。
若是责怪他,他必会说,我急着上朝没想那么多,母亲也是为着管理好宅子……
没触及他的自由,他便感受不到啊。
杏子本就是两手准备,两种心情上的预期。
这种最坏——既不让她出门,也没得到夫君的体谅。
虽在意料之中,仍然让她不高兴。
大宅门的生活就是这样让人一点点不高兴一点点闹别扭一点点受委屈。
最后一点点地越发变态起来。
那藏在暗中的老家伙怕是很称心如意吧。
杏子反而犟了起来,非和她较个高低。
再不济让老夫人恶心一番也不错。
她也终于意识到,在这片地方,蛮干是不成的。
早起请安,她站在最后,眼观鼻,鼻观心,不吱一声。
几个妯娌正说着吉祥话,二嫂的丫头哭着从外面进来,进屋怨毒地看杏子一眼,就跪在老夫人面前。
杏子一股兴奋,好个蠢丫头,这样一个丫头派在二嫂跟前,这不是帮二嫂的忙吗?
她郁闷数天,这会儿高兴地直暗暗搓手。
“老太太,给玉树做主啊。”
几个女子都诧异地瞧着这个一夜之间脸色青黄的女孩子。
“怎么了?”老夫人发话。
她其实一点不老,除了腿不好,她才五十多岁,日日药膳补着,健康的很。
“奴婢昨天在六夫人房中接二夫人回屋,她赏了奴婢一块桂花糕,奴婢吃过一夜不停拉肚子,早上都起不来了。”
杏子一脸无辜,这次她学精了,老夫人不问,她不开口。
倒是二嫂站不住,上前道,“那糕是我给杏子妹妹的,这丫头是在老夫人面前状告我在糕点里下药了吗?”
二嫂继续说,“儿媳请母亲做主查清此事,一个奴婢污蔑儿媳给弟妹下药,儿媳承受不了这个罪责。”
二嫂果然聪明,一下就把事情的性质变了。
“少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住口,我正与老太太说话,你一个下人插嘴,是想打我的脸,说我管教下人不严,教得奴婢不懂规矩吗?”
这分明是打老夫人的脸,丫头是老夫人调教出来指到二媳妇房里去的。
老夫人看看杏子,杏子一脸懵。
两手一摊道,“这糕昨天赏了玉树一块,青连回来也吃了,我也吃了,都没事,只有她拉肚子,是不是她吃了别的东西造成的?对了,桂花糕还在我屋里桌上,还有一块,不然我去取来验一验,好还二嫂清白?”
老夫人正想唤人,杏子又说,“母亲且慢,下人做事我不放心,事关二嫂名声,我还是自己去取,叫个人跟着我好了。”
杏子院里两个丫头,蔓儿与阿萝都是被她救过命的苦丫头,忠心耿耿,看家护院,说一不二。
杏子带人回去,取了糕,又回到老夫人跟前。
笑道,“我就是大夫,不过我说什么恐怕有人不信,儿媳以身试糕,正好也饿了,请老夫人准我吃了这糕子,若也同玉树一样,就是有问题,我要好好的,请老夫人重罚这丫头,以正宅规。”
她说完,老夫人一时也无话。
她当着众人面把糕吃光,又讨了盏茶喝下去,笑道,“真好吃。”
说罢盯着玉树,“你一个下人,跑来暗示点心下药,是说二嫂给我下药,还是说我给你一个不熟悉的小丫头下药?”
她一脸刁钻瞅着萎顿在地上的玉树。
……
老夫人也疑惑,杏子甚至都不认得玉树,没有为难一个丫头的必要。
老二媳妇更是乖巧孝顺,不可能动这个伺候了一年,没犯大错的丫头。
她却不知杏子脾气,有时犯起来,如个蝎子一般,见个不顺眼的就想上去蛰一蛰。
玉树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想着老夫人不待见杏子,当众拿杏子一手,好在老夫人面前邀功,却叫人反咬了。
老夫人为显公平,吩咐道,“玉树不敬主子,不知分寸,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求母亲再罚她三个月月俸。叫她长个记性,不然做奴婢的爬到主子头上去了。”杏子煽风点火。
玉树哭着被管家带下去了挨板子了。
“二嫂,晚上去瞧一瞧吧,伺候一场怪可怜见的。”杏子暗中提醒二嫂。
这板子可不能打假的哦。
不见血就是放水了。
老夫人皱着眉看她们几人一眼,挥手道,“老身乏了,要没事都回吧。”
杏子行个礼头一个离了这屋,出门伸个懒腰道,“老天爷今天开眼,给了这么好的太阳。”
大嫂三嫂方品出味儿来。
三嫂与杏子一路走,笑了一路,“真是痛快,这个玉树没少翻嘴调舌,告刁状,哈哈。”
二嫂也走这条道,远远跟着,并不上前凑趣,心中也觉出了口恶气,又想不通怎么糕子只玉村吃了就拉一夜肚子呢?
……
晚上青连回来,身边跟着个穿着宫里姑姑服制的女子。
门房赶紧开门迎接。
青连一直郁闷。
不知怎么的出宫就遇到凤药,整装待发,像在等他似的。
“凤药哪里去?”
凤药笑得高深,只说,“一路走吧。”
不管青连如何问,她就是不说做什么去。
凤药这次是要看看杏子的日子,早起捎来的信没说什么,但她一下就明白了杏子的处境。
问青连不如直接亲眼看看。
若过得不好,便给青连点颜色,秦凤药养大的女子,容不得让人欺负。
她处心积虑熬了这些年,不过为了有能力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如今总得要使一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