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上上下下总也有七八百口子,你以为这么多人是好管的?那些个嬷嬷、婆子,都是经历过乱世的滚刀肉,不好相与,哪个提起她不是又敬又怕?你可想想吧。”

    她又问,“你医术好,连皇上都召你伺候,她怎么不使你?”

    杏子这会儿才明白,“她原来是不信我。”

    “她不信任何人,外面来的汤药、点心,一概不吃不用。”

    杏子很想问问,“你怎么知道?”

    谁知二嫂自己说出了个叫她吃惊得合不拢嘴的秘密。

    ……

    二嫂眼睛看向别处,不自然了拢了拢碎发。

    下定决心似的说道,“告诉你也没关系,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

    她对着杏子耳语一番,杏子瞪大眼看着她,简直不可思议。

    最有可能做这种事的,该是大嫂吧?

    二嫂垂眸无奈一笑,“你大约觉得我无可救药,心肠歹毒吧。我有苦衷的。”

    “不不,我向来不这样判断人的。若不是这老太是……算了,我现在也如坐牢似的。”

    二嫂摇摇头,“说白了,我有我的目的,大嫂为着掌家权,三嫂不服大嫂,这宅子里明争暗斗,不是好地方。”

    “我为着不让你与老太太的过节太明显,才拦着你不让你今天出门的。”

    “我要当差,她总不能不让我入宫吧?”

    二嫂冷笑一声,“你当她是谁?你不求她,她绝对让人到宫中上报你身体不适,卧病不起,不再合适做太医。”

    杏子皱起了眉,没想到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会这般强硬。

    “你不信,大可以与她一直硬抗下去。”

    “不过,你最好有后手。别只想着你那点情情爱爱就信了男人。”

    她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二嫂与你原是一样的。”

    杏子见几个嫂嫂中,她最柔顺少言,也最孝敬老夫人。

    却没想到还有这段隐情。

    “我现在被她制得死死的,夫君也与我有了嫌隙,还纳了妾。我不想见到你也走我的老路。”

    “我得走了,我那丫头可是宅子里指过来伺候的,一举一动她都看着。”

    正说话间,小丫头玉树进来,向二嫂行个礼,“少夫人,时候不早了,您可要回去?明儿还要早起。”

    杏子拦住话,“急什么?我们姐妹不过多说两句,你叫玉树?是个操心的好丫头,这个赏你吃。”

    她捏了一块糕递给玉树,自己又拿了一块也吃了起来。

    小丫头见那糕做得精美,便接过去了。

    二嫂已经起身,向杏子道了别,同丫头回去了。

    ……

    杏子和衣倒在床上,手上还拿着半块桂花糕,她把糕放回桌上。

    青连回来,也吃了一块,直说清甜可口。

    杏子这次没和青连闹。

    她有几分信了二嫂的话,眼下可不能与青连离了心。

    青连睡着了,杏子还在想二嫂说的——她试过给老太太下药来着。

    那样温良的女子,被逼到给老夫人下药,那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压迫呢?

    二嫂比她早进门几年,头几年的事不好查证,不过也可以找人问问。

    杏子现在有的是时间。她甚至不急着开起黄氏医馆。

    若是进出门这样不方便,她的医馆暂时缓缓也罢。

    ……

    第二天,她揣了封信,青连起床,她也起来。

    “我要上早朝,你又是做什么?你还有假没歇完呀。”

    “我进宫看看凤姑姑去。”杏子嘻笑着。

    “行,你与我同坐一乘马车吧。”

    马车早就在大门外停好,只等青连。

    可是杏子走到门口却被门房拦下来,赔着笑脸道,“六爷,老夫人有话,凡少夫人们出门得回明了,拿了条子才可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