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金龙舞珠墨”到底去哪了?
凤珠觉得很不舒服——墨被她踩在鞋里呢。
站着硌得慌。
她压根没吃饭,躲在园子里。
待皇后快到时,她从后门进了暖阁,打开密柜,那会儿,恰是云砚在装模做样收拾书柜之时。
墨块一时没地方藏,她脱了鞋,把墨放入鞋子,自己踩着那方墨。
好在墨块够硬,踩不烂。
云砚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皇上问她,“你可知今天若真的在凤药柜子中找到那方墨,她会有什么下场吗?”
云砚不吱声,皇上一拍桌子怒道,“宫里规矩是什么?主子问话,你等着朕问第二遍?”
云砚无力地磕个头,期期艾艾回答,“她……会被押至掖庭。”
“然后呢?”
“皇后宽仁,也许只是小惩大诫。”
“云砚,你不实诚,跟着朕做事只需两条,诚实,忠心,朕不需要你聪明伶俐,能忠于朕就可以。”
“你祖上也算有功,在书房伺候已经是朕对你祖上的回报,你却如此待朕。”
“既说她偷了墨,为何不先报朕,却报了皇后?”
“皇上一定会宽恕凤药,自凤药来了,皇上就明显偏疼她。”
“所以你就敢背主。”皇上声音淡得厉害,毫无发怒的迹象。
凤药心中怦怦直跳,她直觉皇上生了大气了,要处置人,可现在她不想云砚死。
情急之下,她跪下猛磕三个头,磕得“咚咚”直响。
“皇上,这事云砚姐姐做差了一点,不过也不全错。”
“她不该越过皇上禀告皇后,不过说到底书房遭窃也是大事,必须找到小偷,报给主子知道是理所应当的。”
“皇上看在她一时心急,还是再给次机会吧。”
皇上怀疑地看着凤药,他一直认为凤药机灵且心底瓷实,不像软柿子。
凤药读懂了皇上的疑心,回道,“民女有几句话想单独说给皇上。”
“出去。”皇上一眼也不瞧瘫在青砖地上的云砚。
云砚站不起来,跪着爬出了书房,一直忍到出了屋,才抽抽嗒嗒哭起来。
等离得远些方敢放声大哭。
“说吧。”
“老祖宗有句话,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民女想着祖宗的话流传下来必是有理的。”她抬头看着皇上说。
“嗯。”
“云砚想栽赃凤药倒有几分理由,说白了为着皇上的偏宠,这种事在宫里每天都在发生,根本杜绝不了。”
“人有时就是会走错路,若是踏出一步便再也没了机会,未免严苛,她走错一步,便治了死罪,传出去有伤皇上仁化之道。”
“民女想着是不是按老祖宗说的,初犯不计较,再犯不原谅?”
“这只是民女没见识的一点小看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所以想请皇上圣裁,跟着皇上也好学些为人的道理。”
瞄了一眼,皇上至少已经有了些表情,这主儿,越生气越淡然。
若是骂了几句,踹上一脚其实是没事的。
暗自松口气,先保住云砚的命再说。
“你说得也对,朕不能不教而诛,这次饶了她吧。不过……”
“朕看你并不惊慌,你是全然不知,还是有所准备啊?”
凤药没料到皇上在这儿等着,她只犹豫了一下便决定说实话。
这会和皇上撒谎没有半点好处。
她做事秉承一个原则,不小看对手,不高看自己。
凡是能翻脸要她命的,一概是为对手。
所以,皇上也是。
从小受过欺负,浸润宫廷多年,露个亲切笑容,自己就能当他是邻居大叔,那自己早晚要死在宫里。
她磕了个头,道,“皇上饶了凤药死罪,凤药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