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若不如李琮之意,不但这些没了,还会有她想象不到的惩罚等着她。
这惩罚比之从前的冷落更恐怖。
她已凭李琮平日所为看出他为人。
只是还存着侥幸,以为自己能成为不同的那个人。
她所爱的男人,包着糖衣,将风度相貌做成一件衣服,穿在身上迷惑人。
内里是个冷心冷肠,没有半点同情心的冷酷男人。
她怕他多过她爱他。
站在这高台上,她像等着被出价的娼。
双腿的战栗出卖了她。
李琮用眼神警告她,不要出错。
他付出这么多,不能容忍全打了水漂。
七郎握好圆盘走到圆柱台前,蹲下一点身,伸出一只手。
常瑶犹豫着,瞟了眼李琮的表情,不情愿地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
七郎生满老茧,常年握着刀剑的手只觉手心一凉,一只小小的、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了他掌心。
他第一次除了好玩,寻乐子,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那只手那么凉,还有些发抖,他轻轻摸住,用他的大手覆盖对方的小手,心想,那双小脚是不是一样冰冷?
常瑶轻轻踏上那圆盘。
鹤曲一直在循环演奏,待曲子重新开始。
常瑶在那圆盘上起舞,这次她跳得心惊。
心中那丝羞耻感挥之不去。
可慢慢的,她越跳越投入。
那被叫做七郎的男人的眼神,像团火,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眼神。
来自一个男人毫不掩饰的赤裸的爱意与欲意浑合的眼神。
这眼神让她既羞耻又有些着迷,原来男人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女人。
她的心怦怦直跳,在旋转时,裙裾张开像伞一般,将七郎罩住。
等裙子落下,七郎竟然流鼻血了。
一舞跳完,常瑶行个礼,向七郎主动伸出手,七郎转头看了看李琮,见对方沉默,并安坐椅上。
常瑶是蹲着的,他站着,与常瑶隔着面纱对望。
他体会了一阵从前没有体会的战栗,从身体到心灵一起战栗。
一伸手,他用壮实的,杀过人的手臂搂住常瑶的纤腰,只轻轻一抱,将她抱起。
另一只手丢了圆盘,拉过自己来时披的披风,向地上一扔,这才将她轻轻放在披风上。
常瑶向他再次行礼,七郎回头对李琮道,“请王爷退了器乐班子,拿双绣鞋来。”
李琮按七郎所说,自己走出门挥手散了亭中众人。
一个丫头拿了鞋子过来。
李琮将鞋子拿入房中,并没有递给常瑶,反而给了七郎。
七郎也肯放下身段,他单腿跪地,另一条腿做支撑,让常瑶坐他腿上,不由分说,拿起她一只脚,那脚果然如他所想一股冰凉。
他用自己的大手握紧常瑶的脚。
并无半分他想,只想让它暖一些。
常瑶心情十分复杂,李琮也握过她的脚,却不是这般感觉。
脚上暖暖的,男人的手掌十分粗糙,甚至有点磨脚。
可是她很舒服,心里身体都舒服,他的腿很结实很暖,手也是暖的。
他小心为常瑶穿上了鞋。
等她起身,将自己的斗篷拿起来拍了拍,转手为弱小的女子披好。
用粗哑的嗓子道,“且去吧。”
常瑶隔着面纱看着那男人,他相貌并不出众,眼神炽热。
头一低,她恢复了常态,作出一副娇羞状,低声道了谢,转身离开这修罗场。
回了自己房间,她关上门,扑到床上开始哭,先是小声之后放声大哭,哭到几乎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