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英武殿中,中年皇帝坐在龙椅上,地面上跪着高大冷峻的男人——金玉郎。

    他正和皇帝汇报自己的发现。

    “朕早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是朕的儿子,有想法是正常的,不过……”

    “你可大胆去查,查到的东西只向朕一人汇报。”

    “你可知道西南起了战乱?”

    金玉郎点头,皇帝道,“国库空虚,没钱打仗,朝局只能稳定。”

    “臣明白了。”

    皇帝疲惫地挥挥手,让玉郎退下。

    大殿中静悄悄地,龙椅冰冷,烛火燃得旺盛,却也是没有多少余力了。

    当初他勉强坐上这个位子,文有太师保驾,武有府台及皇城提督辅佐。

    外有辅国公相助,他才登临大宝,甚至在登基时还如同做梦。

    他没有夺嫡,他看着自己的几个哥哥争得头破血流,庆幸自己只想做个富贵王爷,不必担起那么重的担子。

    他太喜欢享乐,不爱负责,这么大的国家,亿兆黎民,这么重的江山,统统压在他肩膀上。

    他想做个好皇帝,想看着国家海清河晏,可是坐上这宝座才知道做点事情那么难。

    大臣分帮结派,拉踩同朝,没有谁的心是放在当差上的。

    连娶妻都不能按自己意思来,他娶了太师之女,坐稳了宝座。

    权利的滋味又太美妙,他不甘心被人一直左右,在立太子这件事上,尤其执拗。

    这些年他吃够了外戚之苦,他对皇后没有爱意,空余憎恶。

    对贵妃,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他也早就厌烦,只不过每看到自己假意疼爱贵妃时皇后的模样,他心内就升起一股快意。

    不管他对皇后好不好,她都要尽心尽力将后宫管理好,那些看不到的条条框框,那些女子需遵守的规矩,早已如铁链般将皇后拴得死死的。

    那些东西如同烙印在她脑子里,他发脾气她只能向他躬身行礼谢罪,哪怕他毫不占理,只是宣泄情绪。

    那种随意踩踏别人尊严,随意取走别人性命的感觉,像迷药,喝下去让人如在云端,那样上瘾。

    他起身走下金銮宝座,回头看看闪着金光的龙椅,离开了英武殿。

    金玉郎知道事情紧急,若惊动了那人,转移了东西就不好了。

    他回景阳村收拾自己东西,这里终于如他所愿又回归了原有的模样。

    这里开出上千亩良田,愿意回去种地的,分了房与地,愿意进兵营的,打散分入御林军与皇城禁军中。

    原先的驻地中只留了千余人。

    本是为皇帝囤的私兵,随着春耕快要开始,百姓的心思放在农种之上。

    粮食压力有所减缓,已用不到这般紧张,他便想办法向皇上缓缓进言,解了这里的兵。

    他所建的临时书斋处立着个人影,他驻了马细看过去,一丝欢喜漫上心头。

    话出口却是平时惯常的冷淡,“你怎么来了?”

    “可是家中有事?”——这句话不好,显得急了,不可如此,他心里对自己道。

    那丫头一笑,在夜幕下如烟火一般明亮。

    她歪头眼珠子溜溜转,“有事才可来寻你?也许我是路过讨杯茶吃。”

    “那便进书房吃吧。”

    他将马儿拴好,此时已没了近身服侍的小兵,他是王家的小儿子,已回了父母身边。

    他分了处大宅,很破旧。

    还分得良田百亩,农具若干。

    一家子存了劲儿要把房子好好改建一下,把日子过起来。

    他带着一家子来谢恩的那天,玉郎记得清楚,他父母年近六旬,在灾荒中失了女儿和大儿子,只余这个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