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便是阿芒,她带着快意走在凤药身边,边笑边低骂,“老虔婆,以前对我又打又骂,给我等死吧。”
又问凤药,“老妖婆脸色好看吗?”
听了凤药形容,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肆意笑声,“真是痛快,她也有今天。”
“不知她悔不悔当初没勒死我。”
“必定是悔的。”
凤药身上带着青连给她的一包回春膏药,进了房间交给阿芒。
阿芒接过药膏脸一红,娇羞一笑,将药收好,“他好久不来了,一切都好吧。”
“他很好。”凤药坐下来,“你在此有心腹吗?叫过来一个,不然我们也太不自然了。”
“自是有的。”
阿芒唤了阿芍来,吩咐她抓筝,自己叫了席面陪着凤药饮酒。
待音乐响起,阿芒才靠近凤药,两人耳语起来。
凤药受了青连托付,一再嘱咐阿芒道,“他叫你不管打听清楚没有都快离开这里,别再呆在四爷身边了。”
阿芒眼睛亮晶晶的,“他真这样担心我?”
“他交待的事我都打听清楚了,可我不能走,我一走,百官行止他们肯定就要转移地方,这些日子我的功夫就白费了。”
“还是等他拿到东西我再跑,他们一时也不一定就怀疑到我头上的。”
“我若一跑反而露馅了。”
“可青连一再吩咐,让你速速离开,别的交给他们去处理吧。”
阿芒脸上出现一种凤药没见过的神色,她咬着牙,眼里闪着仇恨的光,“我帮薛公子不止是因为他对我们姐妹好,把我们当人。”
“凤药,一场大灾,咱们村子灭村了,我爹娘都是饿死的,我们这批被卖掉的孩子,只有我和你活着。”
“我原是恨他们的,现在我早不恨了,我只恨自己没多卖几两,好让他们保住命。”
“一起卖过来的春燕不肯接叫梅绿打断一条腿,清白也没了,扔在柴房里,她发着高热,喊了一天的娘,等不及医治死了。”
“梅绿说她不识时务,这次挺过也是个顺从,不如一开始就从了,少吃多少苦。”
“不瞒你说我挨了许多打都没顺着梅绿,直到看到春燕死我方明白,我想做粗使丫头跟本不可能,她宁可我死,损失买下我的银钱,也不能让我如愿。”
“你说这是谁的错?谁又该为这么多条人命负责?”
“我跟了四爷才知道他心中没有家国,只有权利,就算踩着所有人的尸体登上皇位,他也会那么去做。”
“他对身边的人尚是如此,更不必说老百姓,他才不在乎死了多少人。”
“对造反的百姓,只有一条路,就是死,有多少杀多少。”
阿芒拉起衣裙一角,露出身上红色伤痕,“他打的,你猜为什么?”
“就因为他招待一个人,我推门进去送酒时,没听到他说等一下。他当着人面拿了马鞭抽我,还不许我叫。”
“他和梅绿是一路货色。”
“我帮青连,不只是因为青连是个好人,我是不想看着四爷这样的人如意。”
“账册我抄录一本,你今天就带走,另一本册子在……”她将嘴巴凑到凤药耳朵边低声说起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凤药起身告辞,叮嘱阿芒切记护好自己,行动前青连会通知她离开。
阿芒送凤药到欢喜楼牌坊前,依依不舍同她道别,直到凤药走出很远,回过头看到阿芒仍然矗立在高高的牌楼下,孤独而美丽的身影带着股清冷的决绝。
她咬着牙回过头,阿芒,你受的苦不会白受,你会如愿的,阿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