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子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陆乘的眉眼俊朗极了，叶娇和他四目相对，心里软绵绵的。
“你也吃。”
她率先喂了他几颗瓜子仁。
“好吃吗？”
陆乘失笑：“好吃。不愧是我们娇娇喂的。”
叶娇翘起嘴角，自己也吃了起来，吃完后，她把女儿珠珠交给陆乘，自己端了一盘花生开始剥。
她喜欢吃瓜子，陆乘更喜欢花生，她也要给陆乘剥花生，然后亲自喂他。
两人在角落里安静地甜甜蜜蜜，其他人却都瞪大了眼睛看电视，为林妹妹的喜悦而微笑，为她的眼泪而悲伤。
陆乘买来的这台电视机只在陆家院子里放了三天，就被搬到村委会大院去了。
原因当然是自从买了电视，陆家大院从早到晚都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陆乘怕影响到叶娇学习。
于是，整个下河村就分成了两派。
安静复习，准备高考的。和另外一派热热闹闹看电视的。
女人们聚在河边洗衣服时，话题都不再局限于家长里短了，开始讨论《红楼梦》里每个人物的命运走向。感觉整个下河村人都突然与众不同起来，有文化极了。
整个11月就在如此和谐的氛围中一晃而过。
北边的高考地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北河市所在的省城。
中宁省是华国最靠北的省，旗下有六个区级市，二十三个市级城市，占地面积很广。它的省城中行市却位于最南侧，从北河市过去坐火车要一天一夜。
高考时间定在12月10日，叶娇他们一行人打算提前过去。
告别了家人，在陆乘的陪伴下，叶娇他们一行人足足十五个到达中行市。
十五人的组合里有十个是知青，剩下的是村里的应届高中生。
他们村里基本上所有想要参加高考的知青们都来了，并没有发生其他村那种拦着不让考的情况。不论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下河村村民们现在根本不害怕知青们考上大学后就抛妻弃子。
人有钱了，腰杆子就能挺得很直。
叶娇之前听村里的嫁给知青的女人们闲聊，她们非常坦荡，只轻描淡写地说，如果自家男人真的考上大学想离开。那就让他走，自己转头就能嫁个更好的。
就算是以后不嫁人了，每年都能从食品厂里拿到不菲的分红钱，她们的日子也能过得很好。
当时，叶娇就高兴地笑了。
她这些年做的一切，终于让下河村的女人们有了其他的选择。
——
无形中，陆乘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个高考队伍的领队人。
“大家拿好钥匙，按照门牌号入住。我们的房间都是连在一起的，有什么事情大家左右门喊一声就行。大家先上楼把东西放下，六点的时候准时下来吃饭。”
“好嘞！放心吧，姐夫！”孙莹莹拿着钥匙，高兴地应了一声。
陆乘微微点头，看大家都分好钥匙了，这才一手拎着行李袋，一手牵着叶娇，率先上楼。
叶娇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进房间前朝着大家挥了挥手。
“娇娇，你先去躺一会儿。我把行李整理好，再喊你。”
陆乘把东西放下，交代了一声，就进入卫生间检查。
“好。”
叶娇听话地点头，脱了衣服，闭上眼睛。
高考前，她必须养好精神，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也着实是累到她了。
陆乘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整理好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伸手摸了摸媳妇儿的额头，感觉温度适中，松了口气。
娇娇这几天是生理期，碰上要坐火车，一路上一直都是低烧状态。
这次陆乘专门定了个标准间，两人分别睡在两张床上。
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伸手关了灯。
一个小时后，陆乘掐着时间喊醒了媳妇儿，两人洗漱后，换了更舒适的衣服，下楼吃了饭。
接下来三天，他们的行程都固定在这家招待所内。
叶娇最多也就是在陆乘的陪伴下，到周边两条街上走了两圈。
果然，他们选择提前到达中行市调整状态是正确的，中行的天气和北河市完全不同，这里由于靠近大海，湿度高、温度也比北河市高。
大家刚过来的时候，都挺不适应的，如果这时候去考试肯定会影响状态。
调整了三天后，第四天，叶娇踏入考场，感觉到湿热的空气，已经适应良好。
打开试卷，看着上面的题目都是自己之前训练过的，叶娇下笔时都带着笑容。
连续考了两天，卷子交上去之后，叶娇才彻底松了这口气。
她并不是第一个交卷走人的，而是端端正正写完所有题目，之后认真地检查卷子，等考试时间走完最后一秒，叶娇才放下笔。
所以，等叶娇走出考点的时候，外面已经挤满了人。
但是，她依旧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手里连着水壶和食物，站姿笔挺的高大男人。
叶娇下意识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朝着他小跑了过去。
“快喝点热水。”
陆乘拧开水壶，让她先喝两口。
“累着了吧？”
叶娇摇头，笑道：“我感觉还行。”
“吃点东西？我看见有人卖豆腐脑，就给你买了一碗。”
他们这边吃豆腐脑都是放的酱油，陆乘知道叶娇喜欢吃甜的，专门让摊主给她放的白砂糖。
“甜的，你尝尝看。”
叶娇端起碗，惊喜地吃了一大口：“你也吃？”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陆乘连连摇头，他可欣赏不来甜豆腐脑。
叶娇往左边看过去，发现那边有好几个摊位：“现在已经有人摆摊卖东西了？”
陆乘微微点头：“省城这边管的松，他们卖的又是自己家里做的东西，没什么事。”
叶娇笑了笑。
之前就算是自家的东西，大家也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到街上卖的，更多的是躲在角落里以物易物。
“挺好的。”
陆乘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希望有一点咱们省也能像深城一样。”
“会的。”
两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孙莹莹他们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朝着他们这边汇聚而来。
陆乘数了一下人数：“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可以走回去，本来之前定招待所的时候，陆乘就是定的距离考点最近的位置。
考完试了，大家终于有心情逛逛省城。
陪着一群人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几天后，他们也坐上了回去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