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门口。
“好，一会儿发我邮箱，我来处理，记住，不给对手任何机会。”宋修然交代完回头，黎锦站在他身后，很端庄的美女，可惜，除了友情，他对她没有其他感觉。
“她的电话？”黎锦微笑，努力控制声音中的醋意。
“不是。”宋修然没多说，往回走，擦身而过的瞬间，黎锦叫住他。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她是谁么？”
“将来会知道。”
将来……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她比我好很多？”
“没有。我从没拿她和任何人作比较。”
黎锦的心，像被扎了一针，他这句话，比说那个女人比她好一千万倍，更让她伤心。
没有拿她比较，说明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其他人，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和肆城结婚，你怎么看？”
宋修然一只脚已经踏入酒吧，皱眉回头。
黎锦望着他，心提在那儿。答案，她多少能预料到，只是“不死心”大概是所有人的通病，她也难逃一劫。
“你疯了？”最后，从宋修然口中说出的，是这三个字。“你们并不相爱。”
她是个理智的女人，应该对他们三人间难能可贵的友谊认识的很清楚。
“可你不能否认，我们彼此适合。他想在慕家站住脚，就需要我们锦家的势力作为支持。”
“我想他不会喜欢用这种方式。”
“你怎么知道？他的心比你狠，为了目的，他会不惜手段。”
“但不是这种手段。”宋修然斩钉截铁。
黎锦的眸光漾了漾，似有一丝希冀。“你说这话，是担心他，还是……”
“我只是不想你犯错。”
“你还在意我么？”
“你是我的朋友。”宋修然平和地说道。在她表白后，他的确刻意疏远了她，但在他心里，她是最好的女性朋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知道“朋友”这个词听起来有多伤人么？黎锦苦笑。“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关系。”
“我喜欢你那么多年，她呢？”
“别钻牛角尖。感情是不能比较的，我只希望你别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再多失去一个朋友。”
言尽于此，宋修然转身。
“修然……”黎锦急声，捏着拳头，眼里冲撞着激烈的情愫。“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和我试着交往？哪怕……给我一个机会。”
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卑微。
“对不起。”
果断地拒绝，宋修然走进酒吧，头也不回。
黎锦一个人站在喧闹的酒吧门口，却感觉深陷在冰窖里，寒意刺骨。
一阵寒风吹来，吹熄了她心里那一簇小小的火焰，彻底灭了，只余一缕青烟。
嘴角抿起一抹苍凉的苦笑，越来越凉，充满了自嘲。
心，彻底死了。
她爱了他十几年，但从这一刻起，她，不再爱他。
……
早晨九点多。
许佳宁赶到公司的时候，陈佳佳和几个同事正拿着咖啡在闲聊八卦。几个人看到她，都同时发出怪异的轻嗤。眼珠子一翻，很不屑的样子。
回到格子间，放好包，许佳宁走到陈佳佳面前。
“昨晚的事，希望以后别再发生。”
说完她就要离开。
“昨晚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少在这装神弄鬼的。”陈佳佳立刻问道。
“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你把话说清楚，我可不背这个莫名其妙的锅。”陈佳佳恼火地质问。
许佳宁本来不想闹大，但陈佳佳追问不休，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她顿住了脚步。
“昨晚我在工房加班到很晚，离开时发现门锁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陈佳佳杏眸圆睁，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就差恼羞成怒了。“怎么？你不会怀疑我干的吧？”
“有证据吗你？”
“拿出证据来啊，不然别乱咬人。”
“就是啊。”
“我手把手教你镶嵌，你还反咬一口，说我整你，我靠你良心被狗吃了吧？”陈佳佳越说越恼火。“怎么？白桑的单子落你身上，你就拽了是不是？”
以前她就是软柿子，她随便怎么揉捏她都不敢吭声的，现在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胆子太肥了。才刚起步就这样，以后还不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一个小小的助理，居然敢挑衅设计师，我还没听过这种事呢。”
“你怎么不上天呢？”
“没其他人帮忙，白桑的单子你吃的下来吗？”
“没成设计师就这么拽，以后还得了？”
同事们纷纷帮着陈佳佳说话，许佳宁一下陷入了风暴中心。
“我没有挑衅她。”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白桑的单子很重要，所以我才不希望任何人拖累进度。”许佳宁据理力争。她承认，她以前的个性是有些软弱，但现在是关键时期，她不能示弱。否则影响的不是她个人，而是这个单子，甚至是整间公司。
她一直记得刚进公司时，夏美提醒她那句话的——有些时候，绝对的强势是很有必要的。
有些事情，她可以软，可以退让。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行。
“你说我？”陈佳佳指着自己，两个鼻孔出气，一脸荒唐。“只有一个人会拖累进度，那就是你！”
“你才上几天班，就教训起我来了。你算老几啊？你配么？”说着，陈佳佳用力推了她一把。
接着，其他人也动起手来，许佳宁被推来推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声音呵止了她们。陈婕脸色很差地站在那，身后站着慕肆城。
一见他，原本盛气凌人的一伙人立刻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拉低着脑袋毕恭毕敬地站好，不敢吭声了。
“总、总裁……”
“你们把公司当什么地方了？这可不是高中，不是你们玩校园霸凌那一套的地方。”陈婕厉声教训着。她必须在总裁面前树立自己的权威，表明态度，否则会被认为是一个不合格的领导，说白了她不想被这群猪下属连累。
“对不起，总裁，主管，我……但这不是我的错，是她冤枉我。”陈佳佳告状一般指向许佳宁，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全心全意帮她，她不知感恩，还……”
“进我办公室。”慕肆城冷淡的目光，掠过压低着脑袋的许佳宁。
转身，进了办公室。
陈佳佳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
办公室。
慕肆城坐在大班椅内，背后是繁华的港城，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大厦金碧辉煌。万丈光芒从落地窗外投映而来，将男人的脸衬得更加分明凌厉，但同时也给人一种巨大的压力感。
对面的陈佳佳一脸义愤填膺地说个不停，而她身旁的许佳宁，始终一语不发，双手背在身后。柔软的双唇，微微抿着。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在眼睑上形成一道浅浅的暗影。
“……所以整件事就是这样，我好心帮她，她却诬陷我。”陈佳佳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还愤愤然地瞪了眼身边的人，鼻腔冷哼了一声。“白眼狼。”
“你有什么想说的。”慕肆城的目光，落在许佳宁身上。
她垂着脸，看不清眉眼，只能看到那双轻抿的柔唇。脸上细小的绒毛被阳光照得微微发亮，一种很柔软的感觉。
柔软，呵，可这个女人狠心的时候很坚决。
昨晚走的时候，头也不回。
慕肆城的心绪并不平静，可以说有些烦躁，但他更愿意认为，是因为昨晚宿醉的缘故。一早醒来，头疼得厉害，太阳穴像被一只手拉扯着，时不时被扯得疼。
“我没什么想说的。”半晌，她低低的声音才响起。
没什么好说的，又是这样，永远的低眉顺眼，被人鱼肉。原以为她总算强硬了一次，可终究高估了她，骨子里，还是这么软弱，任人欺负。
慕肆城的心绪更烦了。
“哼，拿不出证据，无话可说了吧？说我干的，你倒是去调监控啊。”听她说没什么想说的，陈佳佳更嚣张了。
“你先出去。”慕肆城道。
“是，总裁。”陈佳佳像赢了一场胜仗的战鸡，撞开许佳宁的肩膀，趾高气昂而去。
办公室，余下两个人。
气氛更加压抑，死寂。
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许佳宁听见“咔擦”一声，很轻。
接着，从他的方向飘来一阵淡淡的烟味。钻进她鼻尖，心，颤了颤。
像被什么夹着，又犹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总之闷闷的透不过气，伴着一种莫名的心悸。
如果要长期单独面对他的话……她为自己的心脏小小的担忧了一下。
“我很不喜欢有人在公司给我惹麻烦。”
“对不起。”
“你认为我叫你进来，是想听你说对不起？”慕肆城的眼神更阴郁，眉心夹紧。
每次她一道歉，反而是他最烦躁的时候。他要她的道歉做什么？还是她以为他一道歉，他就什么都能原谅？
她的道歉，真的没那么有用。
“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贝齿，轻咬下唇，许佳宁忍着紧张抬头，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泛着柔情和无辜，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白兔。
温顺。永远这么温顺。
好像他欺负她一样。
这偏偏能轻易挑起他的脾气，或者说劣根性，就是想逼她，看她发怒是什么样子。至少展露出她的真实脾气，而不是戴着这样一副假面具和她说话，好似一个假人。
“无法处理好人际关系，也是能力低下的一种表现。”
“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慕肆城胸口那团发泄不出来的火，燃烧得更旺了。
胸闷。
向来如深潭的瞳孔，已泄露出不满的情绪。
许佳宁犹豫了一下，嗫嚅着开口。“昨晚……”
“不必解释你和他的关系。”
再一次的，她的话被他毫不留情地堵住。
许佳宁的心如被锋利的刀片划了一道，逞强一般的扬起一抹笑容，眼睛迎着他，大胆了几分。“您误会了，我只是想为昨晚的失约向您道歉。”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很干脆。
所以，她不打算向他解释？
所以，她默认她和楚寒已经复合了？
慕肆城没意识到此刻的想法有多狭隘，总之如钻牛角尖般，往恶劣的方面去想。
也是撞邪了，他恼什么？
他甚至不该把她叫进办公室。
身为总裁，处理女人之间那点鸡毛蒜皮的矛盾，正常么？太不正常了。
他现在整个脑子都不正常。
一种失控的感觉。
可他一向瞧不起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人，那注定是个失败者。
明明自诩理智，这会儿听她说出这话，却是赌气一般的回了一句。“不用道歉，我原本也不想叫上你，只不过不想被人说虐待员工罢了。”
“公司福利很好。”
“……”
她还真当他在谈工作？这女人是真的脑子就这么一根筋，还是装不懂，故意顶撞他？
不管哪种，慕肆城都觉得心塞。
同这种脑路的“软绵羊”说话，除了给自己添堵没别的，他是犯贱了才会找虐。
“既然你认为福利很好，那就好好工作，我不想再在公司听到任何争执。”他冷漠地说道，硬邦邦的语气，像石头一样砸在许佳宁柔软的，已有些受伤的心上。
但她收敛着情绪，他待她以上司的架势，那么她便用下属的姿态恭敬回应。“我会记住您的提醒。”
说完，推门，走出办公室。
“她出来了。”
“看她那一脸晦气，肯定被骂了。”
“我早说了吧，总裁那几次肯定不是偏袒她。”
幸灾乐祸的声音，音量还不小，故意说给她听。
陈佳佳骄傲地扬着下巴。“我在公司干了多久，你才干了多久，总裁怎么可能不相信一个老员工，相信你。”
“就是啊，佳佳姐的人品大家还不清楚么？”
“没证据还乱咬人，我也是醉了。”
许佳宁什么也没说，默默回格子间，有些茫然。昨晚同事差不多都离开了，顾嫣又没来上班。如果不是陈佳佳，那会是谁？
……
一眨眼又到了周末，许佳宁除了赶设计图，还得去学校上课。
这个机会，是慕肆城给她的。说到底，他从前待她不薄，也许正因如此，才增长了她的贪念，让她想要的更多。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有失去理智，得不到的，不敢奢望。
上午课程结束后，她一个人去餐厅吃饭，经过一条小道时，突然蹿出来几个人。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袋子就套住了她的头，几只手将她强行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