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池去到医院,意外地碰到路漫漫,路漫漫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对她的态度还是若即若离,但又没显得特别疏离,陆小池这时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对方知道她会来而专门等在这里一样。
“漫漫!”陆小池唤她,“你今天不是有课吗?怎么会过来?”
“听说景先生受伤了,我请了假。”
陆小池这才发现路漫漫是管景默叫‘景先生’的,而非亲密的‘表哥’——这一对表兄妹真的好奇怪啊!
“原来这样。”
陆小池进了病房,将带去的食物一样一样地摆在桌上,路漫漫将小桌子拔高,推到床边。
景默胃口好像不太好,只吃了几口饭,汤倒是喝完了。
“食物很可口。”景默用手帕拭了拭嘴,慢吞吞地发表看法。
陆小池干笑了两声,心急如焚。
她确信景默是知道内情的,但她现在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花干了。漫漫,你去外面帮我买束花回来。”
将路漫漫支开,景默看向陆小池:“谢小姐今天过来,好像有事要问我。”
“我知道你有阿时的情况。”陆小池单刀直入,“告诉我,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景默微微挑眉:“时先生那样的人,没有人会舍得让他死。”
那么就是还活着了?!
陆小池松了口气。
“但是。”景默顿住,望向陆小池,“时间拖得越久,他的危险就越大。”
“四个小时之前,我的人在路上恰巧看见了几个男人遇袭,救下来之后才发现那是你们的人。”
陆小池一惊:“那他们有没有事?!”
“对方下手很狠,他们现在还昏迷。”
“很抱歉,我的人在未经他们同意的情况下破解了他们的手机。”
陆小池轻轻摆手:“景先生,谢谢你。”
“听说过R组织吗?”景默突然问。
陆小池摇头,她从前只为一天三餐奔波,现在又全身心投放在暖阳阳和家庭中,别说是国外的什么组织了,就是国内的许多消息她都是不知道的。
“我听说过。”楚河说,“几年前跟他们打过交道,对方,像一群疯子,都是些不要命的。”
“信仰的力量很强大,如果我料得没错,你们家爷和总统先生现在应该在R组织的手里。”
“哪怕Z国军方出手,营救的困难性也非常大。”景默说,“恰巧,我跟他们的首领,还有些交情。”
陆小池连忙扑过去抓景默的手:“景先生请你救救阿时!求你了!”
景默低头望了眼被陆小池紧紧抓住自已的那只手,女人的手白白净净的,养尊处优的生活果然特别能养人,陆小池再不是从前那个清汤挂面面黄肌瘦的小女孩了。
这样,挺好的。
“你先松手。我会尽力。”景默将手默默地抽了回来,轻轻地放下被子之下,另外一只手随即覆了上去,轻轻地捏着方才她抓过的地方,轻轻地摩挲,“你帮过我,我说过会帮你。”
陆小池泪如雨下。
景默当着陆小池的面给R组织的人打电话,用的是陆小池和楚河他们都听不懂的语言,通话时间很短,一分钟不到。
“谢小姐。”
景默一脸凝重:“他们说,时先生逃了,连同你们的总统先生和他的女儿一起逃了。”
“他们已经派人去追杀,正在想办法将杀手召回,但G国连年战乱,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及时将消息送达……”
陆小池刚刚才燃起希望的心,一下子就被这盆凉水给浇灭了。
“你不用担心,我会让我的人多加留意。”景默的轻轻地伸过去,伸到一半又缩回来,“时先生不会有事。”
陆小池失魂落魄地走出病房,才到楼下,便看着谢冬阳和盛世正在那边走来走去,看来是等了她蛮久的了。
“哥,表哥!”
陆小池喊了一声,眼泪就夺眶而出,谢冬阳和盛世连忙上去安抚她,陆小池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哥哥,你们怎么会来?爸爸他,是不是也知道了?”
“爸是负责此次随行安保的总指挥,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了。”
“怕你担心,爸让我来告诉你。阿时不会有事,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按照计划,过了今晚,阿时就会打电话回来了。”谢冬阳捏捏妹妹的脸,心疼极了,“才一个晚上你就瘦成这样……哎……”
怎么能不瘦?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下午她都没有进过食,没有喝过水,不瘦才奇怪了!
谢冬阳的安抚还是起了作用的,再加上他说那是他们爸爸给出的消息,陆小池对自已的爸爸又敬重又崇拜,对他的所有话,她从来不曾怀疑。
爸说他没事,那他一定会没事的。
从医院直接回‘城池’,陆小池一路上都很平静,回家见了小丁当,她也只是抱了一会就放下,盛开和张悦悦拉着她聊这样聊那样,她也很配合地随着她们嘻笑怒骂,到了吃饭的点,她也吃了跟平时差不多的饭量,汤依然是两碗,一滴不剩地喝光。
她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半点不对劲。
吃过晚饭,陆小池又跟母亲和悦悦她们聊了会天才上楼,房门一关上,陆小池才瘫软在地。
好累。
好害怕。
如果,如果时倾城有事,陆小池悲观地想,那她也活不成了……
景默的电话打过两次,带给她的消息都是喜忧参半,陆小池也不知道自已是哭还是笑,对景默说‘谢谢’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头的自已,像一个落魄的女鬼……
“谢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景默在第二个电话的开场白。
陆小池让他先说。
“不怕你笑话,其实我现在,有点害怕。”景默默默地看了眼外头的倾盆大雨,“从小到大,我就怕打雷,怕下雨。谢小姐,如果你没那么快睡得着的话,可不可以陪我说会话?”
陆小池婉拒了,“你可以给我发……我怕阿时会给我打电话,我怕错过他的电话。”
给对方报了号,十几秒钟之后陆小池便收到了好友请求信息,她点了同意,顺手写了备注:路漫漫的表哥。
大约是不太跟别人分享自已情绪的原因,景默每次发来的信息都很简短,很多问题看得出来他是有心绕过,但陆小池自已在回答的时候,还是会不小心地撞上。
好在不是通电话啊,没人能知道陆小池此刻的紧张与失态。
小丁当不知为什么又在哭了,陆小池想了过去哄他,还没下床就听到了母亲唱儿歌的声音,陆小池松了口气,幸好有妈妈在,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已要怎么办才好。
景默的又发过来。
默默无闻: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
城池的池:??
默默无闻:开玩笑的。
城池的池:……我现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默默无闻:已经有时先生的消息了,可以知道的是,他们当中有人受伤,伤势不轻。
城池的池:受伤的人是?
默默无闻:尚未确定。
陆小池没有立即回过去,她想起了初初找到时倾城的时候,在云城的那一晚,他语气冰冷地下‘格杀勿论’的命令的那一晚——那一晚除了她被掳走之外,还发生了什么?
大约是见陆小池久久不回,景默又发了条过来。
默默无闻:睡了?
城池的池:儿子哭了,我去看看。等会马上就睡。
默默无闻:那,我也睡了。
将手机默默地放在一边,陆小池仰面倒在床上,她没有办法睡着,真的。
叩叩。
房门轻轻地被敲了几下,陆小池一副睡意浓浓的样子去开门,门外站着张悦悦,“我陪你睡。”
陆小池没有拒绝,有个人陪着也挺好的,这个人如果是张悦悦的话就更完美了。
张悦悦拉她到床边坐下,望了她半晌才叹道:“臭小池,你这两天都是这种状态?”
陆小池点头,复又摇头,“睡着的时候不这样。”
张悦悦鼻子发酸,如果时倾城有事,那她们的小池她们的暖阳,应该也活不成了吧?
“那就早点睡吧,明天一觉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张悦悦拍她的肩,“来,过来睡。”
两个女人仰面躺下,陆小池翻来覆去了老半天,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张悦悦在等着她主动开口,但陆小池实在是太会隐忍,张悦悦等到自已快要睡着了,陆小池都没有什么动作。
“小池?你睡了吗?”
陆小池没有任何的回应,张悦悦喊了两声便没出声了。
半夜,陆小池醒了,她在抽屉里拿出两片安药,打算热个牛奶吃两片药片才睡。
这一睡就到了天光大亮。
陆小池一醒来就蹦起,她惦记着昨天哥哥告诉她的那个时间节点,他说,睡一觉醒来就能有阿时的消息的,她相信着。
梳洗,下楼,陆小池动作非常的迅速,一秒也没有耽搁,哪怕是吃早饭的时候,她也要将手机放在手边,将手机铃声开到最大声,就怕自已错过了电话。
早餐吃到一半,陆小池手边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所有人的心都剧烈地跳了起来……
(会是谁的来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