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过去接起,陆小池没发现自已的声音都是抖的:“阿时!”
那头沉默了两三秒才有声音传出来:“谢小姐,我是景默。”
景默?!
将手机拿到跟前看了看,确实是景默的来电。
强忍住心中的焦急,陆小池轻声问他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要不要紧什么的。
景默打断了她:“时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陆小池心尖一颤,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航班延误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嗯。你知道这样想就好。”景默说,“我挂了,你早点休息。”
陆小池挂掉电话,整个人都有气无力了起来。
航班延误确实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但出在的季节并不是无端端起云打雷下冰雹的季节啊……
“查到了!”阿初匆匆地奔来,“G国境内突发暴雨,很多飞T国的航班都迫降到了附近的机场。我们爷,应该也在那里。”
“那边有我们的人吗?”陆小池急急地问。
“有的!我已经通知下去了,他们已经出发,最晚也是两个小时也能得到消息了。夫人,您不必担心。爷不会有事的。”
怕只怕不只是因为暴雨而迫降那么简单,G国是个具有很多争议的国家,从前还好,虽然时有战乱但内部矛盾基本无法激化,自从M国介入人家的内政后,G国就开始土崩瓦解了,这个国家不但要抵抗外敌,还要对内平乱,境内几股势力不停地争斗,整个国家几乎只有那么几处地方是相对和平的。
G国首都U市就是G国国内相对和平的一个城市,如果真的是因雨迫降的话,那么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机场。
“我们在大草原的湖边……”
手机又响起来了,陆小池捞过来一看,是时老爷子的来电,难道他也察觉到异常了吗?
“爷爷。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小丁当睡啦……我也准备了……阿时啊,貌似是航班延误……没有,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是的啦爷爷,你早点休息嘛……行行行,一会他来电了我就让他给你回个电话……好的爷爷!”
陆小池不太敢确定那几句话到底能不能将老爷子糊弄过去,老爷子身居高位多年,如今虽然处于半退休状态,一周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城池’带小丁当,但他到底是人精啊,她撒的谎多半是经不起推敲的,老爷子又不傻,他怎么可能会被她骗了?
但亲人之间就是这样啊,我不想让你担心,那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担心,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各自隐藏起自已的担忧,呈现出来的都是对方希望看到的那副模样。
这一晚来电的人很多,陆小池费尽心力去安抚各方的情绪,但她自已的情绪却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临近天亮,时倾城还没有来电,而说好两个小时就能有消息传来的T国方面的人,也没有电话打过来。
陆小池受不了了,她双手掩面,无声地呜咽了起来。
阿初又跑去打电话,楚河想要安慰她几句,话到嘴边却发现此时说什么都显得特别的无用特别的苍白。
一定是出事了。
阿初去了又回来,表情依然是凝重,陆小池不敢去问,不敢往下想,她只能浑身颤.抖着,咬着自已的唇.瓣,不让自已哭出声来——
“哇哇哇哇哇……”
小丁当突然放声大哭,小孩子的哭声在这寂静的早上显得特别的突兀,陆小池心弦本来绷得很紧很紧,小丁当的哭声一出来,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阿时……呜呜……”
她哭着去哄小丁当,哭着唱时倾城每天晚上哄小丁当睡觉时唱的那首《虫儿飞》,她一边哭一边唱,小丁当在她带泪的歌声中再次入睡,而她早已没了力气。
“夫人,您去睡一会吧。”阿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您还要照顾小丁当,爷那边有我们盯着,您,不要太担心。”
这样的安慰实在是太过苍白,但陆小池奇异地听进去了。
她将小丁当抱起放在床上,自已也躺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替自已和儿子盖好被子,她语气平静地让阿初和楚河也下去休息。
“如果他没有出事,那么晚一点打电话也没事。”
“如果他已经出事,我们在这里不吃不喝不睡,也无济于事。”
“楚河,阿初,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楚河想要说些什么,阿初突然按住他,“夫人,那我们去休息了。”
阿初推着楚河出门,顺手关上了房间的灯,楚河一路被推着,到了书房阿初才松开,“你干什么?!爷生死未卜你还想去睡觉?!”
“夫人希望我们去休息。”阿初沉沉地道,“你睡一下,两个小时后换我。倘若爷真的出了事,我们也不能倒下。”
“夫人和小少爷……我们,不能有事。”
楚河沉默了下来,再也没有异议了。
阿初说得对,倘若爷真的出了事,那么他们能为爷做的事就是照顾好家中的妻儿老小,“那我去了,两个小时后我来换你。”
*
陆小池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地许久才睡了过去,一整晚都没睡,现在哪怕是心里再不安再难受,这会儿也敌不过铺天盖地扑过来的困意,睡着了。
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还听到孩子的哭声,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下,或是听得更仔细一些,但是没办法,她努力了许久都没能睁开眼,也没有办法集中心力去倾听更多的声音。
她的眼前全是迷雾,她不知道自已身在何处,她的心力七零八落地在空气中飘荡,就是没办法汇拢到一起,她根本就没办法思考——行尸走肉,形容的是不是就是她现在这样的状态?
“夫人,夫人,醒醒,醒醒……”
“暖宝,暖宝……”
“小池,小池……”
耳边不停地响起各种呼吸的声音,陆小池在迷雾中呆呆地往前走着,想要回头,却没有办法,她似乎被那团迷雾一直推着往前,她的心魂似乎已经离体,她不知道自已现在到底要怎么样。
突然,一道白光挡在她的面前,陆小池脚步一顿,愣愣地望着前方。
“陆小池,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是谁在说话?声音好熟悉!
陆小池愣愣地站了许久,她发现自已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
“你是,谁?”她愣愣地出声,明明已经很用力了,却发现自已的声音好像,传不出去。
“我是谁,你就是谁。陆小池,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吗?”
儿子?儿子!
是了,她有个儿子,怀胎十月生下的小心肝儿,他呢?他在哪里?
“身子转过去,他就在那里,等着你。”
陆小池慢慢地转过身,愣愣地站了一会,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亮地冲破她的耳膜:“哇哇哇哇……”
“儿砸!”
陆小池大叫一声,眼睛陡地睁开。
盛开被她突然睁大眼睛的模样吓到,又惊又喜:“暖宝你终于醒了?怎么睡这么久?害我们担心了好久!”
陆小池眨着眼,愣愣地看着自已的母亲,突然眼睛一红,鼻头立即酸了:“……妈。”
“嗯,妈在。”盛开过去抱她,安抚她,张悦悦牵着小宝站在边上,眼睛也红了。
情绪宣泄完毕,陆小池去抱小丁当,小丁当早就醒了,刚才确实也哭了一阵,陆小池得感谢小丁当的那一声啼哭,不然她还不知道要困在梦境里多久。
只是,时倾城的电话,依然没有打过来吗?
陆小池不想让妈妈和悦悦担心,便忍住了翻看手机纪录的冲动,盛开和张悦悦也闭口不掉时倾城的事,只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但她们越是这样,陆小池的不安就越大。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悦耳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瞬间吸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陆小池有些不敢看手机,“妈,你帮我拿过来……”
盛开点头,将手机拿过来粗略地瞄了一眼,遂奇怪地道:“景默是谁?男的女的?”
又是景默!
阿初和楚河对视了一眼:所以景默回国的根本目的,其实是夫人?
听到景默的名字,陆小池想了一会才在脑子里将对方的名字和脸对上号,滑过接听,陆小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景先生。”
景默在那边不太好意思地提,说他请的护工跑了,问她能不能替他找一个,最好是男的,陆小池答应了,电话的最后,景默再一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陆小池没透露半分,礼貌地岔开了话题。
结束通话,陆小池的神情一片凛然,她把小丁当交给自已母亲,头也一回地吩咐楚河:“楚河,十分钟后到医院。阿初,你让人给景先生请个靠谱的男护工,多少薪水都可以。”
楚河和阿初相当不解,他们家爷现在生死不知,夫人怎么还有空去关心别的男人?这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啊!
“夫人,这……”
“我怀疑景默知道一些内情。”陆小池压低了声音,“去吧,准备一下,我想要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