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闻玉在意识到楼兰辞撒向她的东西是化骨粉时,面色惊变。

    虽然她极力忍住了呼吸,却还是未能幸免,吸入了一些化骨粉。

    化骨粉远比软筋散药效更烈,江闻玉当即瘫软在了地上。

    她费劲的喘了口气,咬牙切齿道,“楼兰辞,你卑鄙!”

    “玉儿,你不会懂的。”

    楼兰辞动作轻柔的上前将江闻玉打横抱起,“求而不得的痛苦,足以让一个人失去所有理智。”

    “今日,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托付此身的沈渊,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仪式,继续!”

    长生殿内,所有人都在虎卫军的威胁下,战战兢兢的继续进行成婚大典的流程。

    而兵戈相碰之声也已经近在耳边了。

    江闻玉身子无法动弹,只得费力抬头向殿外望去。

    然而,下一秒,她眼中却迸发出了强烈的光彩。

    兵戈乱箭之中,有一人策马而来。

    是沈渊。

    是她的沈渊。

    江闻玉眼中骤然溢出泪花来,却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太久了。

    她好想他。

    “楼兰辞,放开她。”

    不过眨眼的时间,沈渊便进入了长生殿内,守门的虎卫军皆被他一剑封喉,死状惨烈。

    沾满了血的长剑隔着三尺的距离直指楼兰辞的眉心。

    “呵,你来的还真快啊。”

    楼兰辞神色阴鸷,微向后退了一步,收紧了抱着江闻玉的手臂。

    “可是,你来晚了,沈渊。”

    “我与玉儿,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她,是我的妻子了。”

    江闻玉闻言一愣,继而猛地朝沈渊看去,“沈……”

    下一秒,楼兰辞眼疾手快的点了她的哑穴。

    江闻玉急的逼出了眼泪,都没能说的出一句话,面上满是无措。

    她没有!

    她和楼兰辞没有发生什么……

    “沈渊,你要怎么办呢?”

    楼兰辞得意的看向沈渊,“玉儿,与我入了洞房,也拜了堂,你说,她该是谁的呢?”

    “你的?还是我的?”

    楼兰辞说罢,紧盯着沈渊的表情不放,生怕错过沈渊每一个表情。

    他真是期待看到沈渊痛苦的样子啊。

    他就是想知道,被玉儿毫无保留的信任着的沈渊,是不是也一样毫无保留的信任着玉儿。

    若沈渊不信任玉儿,那他就不配得到玉儿的爱。

    如此,沈渊便和他一样,只是个失败者罢了!

    “你是什么东西?”

    沈渊嗤笑一声,看着楼兰辞,“玉儿不是谁的附属品,谁准许你将她当作物品一样谈论她的归属。”

    “她是谁的妻子,取决于她自己选择爱谁,而非谁与她有了夫妻之实。”

    “不过,若是如你所说,你真的强迫了玉儿,那——你们北漠王室所有人,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沈渊此刻握着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心底的自责几乎快将他吞没。

    玉儿,是不是真的被他强迫了?

    那……

    玉儿该有多害怕。

    都是他的错,是他来晚了,才会让玉儿受到伤害……

    他压下喉间的涩意,看向江闻玉,扯开一抹安抚的笑,“玉儿,别怕。”

    “有我在。”

    本还焦急不已想向沈渊解释的江闻玉在听到沈渊轻柔的安抚后,莫名的安下了心。

    她双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看向沈渊,两人四目相对之际,江闻玉心底骤然涌出了一句话。

    他在心疼她。

    他在心疼她受了委屈。

    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失了什么所谓的清白,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受了委屈。

    江闻玉用力的朝沈渊摇了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而此刻的楼兰辞心却复杂的紧。

    他震惊于沈渊刚才的回答。

    没有人会不在乎妻子的清白。

    尤其大齐这种最重名节的地方。

    他是知道的,在大齐,一句毫无凭据的谣言便能逼的一个妙龄少女以死证清白。

    沈渊作为大齐的皇帝,怎么会不在乎呢?

    他怎么能不在乎呢!

    楼兰辞不死心的盯着沈渊,想从他眼里找到哪怕一丝对江闻玉的怀疑和嫌恶。

    然而,没有。

    他眼里只有对她的心疼,和对自己侮辱了她的愤怒,以及,自责。

    他在自责自己没保护好她。

    楼兰辞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他不得不承认,沈渊是真的值得玉儿托付此身的良人。

    他也不得不承认,和沈渊的爱比起来,他对玉儿的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甚至,卑劣的令人发指。

    他强迫她,囚禁她,不在乎她的痛苦,不在乎她的委屈。

    他只在乎自己的感情有没有得到回应,自己的夙愿有没有如愿以偿。

    他是个卑劣的人。

    楼兰辞突然觉得浑身失去了力气,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而沈渊反应极快,瞬间便将江闻玉抢回了他的怀里。

    待回到熟悉安稳的怀抱,江闻玉终于忍不住眼泪,开始肆无忌惮的痛哭起来。

    无他,她自己一个人撑了这么久,太累了。

    她也是真的很想念他的怀抱。

    而沈渊更是如获至宝的将江闻玉紧紧抱住,又不敢太过用力,只怕伤了她。

    他轻柔的替江闻玉拭去眼泪,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哄着,“玉儿,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而被云娘接住的楼兰辞瘫倒在了她怀里,一股股黑色鲜血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楼兰辞轻叹了一声,“时间这么快就到了啊……”

    “殿下……”

    云娘不住的用手擦拭楼兰辞身上的血,却越擦越多。

    她无措的抱着楼兰辞,身子颤抖的厉害,眼含希冀的朝江闻玉求救,“明月珠,求求你……”

    “求求你救救殿下吧……”

    “他……他不是故意想伤害你的……”

    “他只是想在死前,同你有个婚礼而已啊……”

    云娘哭到抽咽,“陛下,陛下,殿下他从没碰过明月珠,从没伤害过她,您能不能……”

    云娘突然间不知该求谁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早知道的。

    她知道殿下抱着必死之心,她知道殿下已经必死无疑了。

    她只是本能的想求救罢了。

    她开始有些怨恨自己,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在十青镇救下明月珠。

    如果她没救明月珠,是不是殿下也就不会为情所困,落到今天这个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