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赵雪滢不止一次回忆她在仓促中做的这件事,结论是人算不如天算,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老天安排。
人为加巧合,这件事就这么轰轰烈烈又平平淡淡的过了。
在开始之前她曾想过最坏的打算,谁知道结果竟然还不错?
赵雪滢又一次从打坐中清醒过来,脑海中的那个白光闪闪的点她依然不敢轻易触碰。
偶尔手贱会去骚扰一下,赶紧跑,之前被吸进去过一次,感觉太可怕,醒来之后天旋地转,吐的五脏六腑都出来了。
打那以后只敢做个毛头小贼,偶尔挠挠痒。
伸了个懒腰,躺回被窝里,在蓬松温暖的被子间滚来滚去,满足了才扎起头发开始每一天必做的活动。
先练字,写满一页大纸,量不多,集中精力二十分钟就够。
之后洗漱护肤换衣服,这时候一般太奶奶已经开始做饭了。
人老了觉变少,早早的起来开始做早饭。
她也不去剥夺老人这一点爱好,时常在旁边搭把手,洗洗菜,烧烧火,陪着说说话。
她们家的饭是全村子最早的,没有之一。
吃完之后,太奶奶坐着她的摇摇椅,捧着一杯热茶,慢悠悠的消食。
她会坐在旁边,不是学熊国语就是做刺绣,两样换着来。
两个人一起等着太阳升起来,开始上工才收拾好,各干各的。
“这绣样快成型了。”
太奶奶瞅了一眼,心里不停的感叹,什么人家教出来的这么灵巧的姑娘,真是不得了。
看看那花,绣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比真的还好看。
赵雪滢紧赶着绣完这几针,没有抬头,只应声道,“嗯,马上完工,到时候裱起来挂在你屋子里怎么样?会不会很好看?”
太奶奶咧着嘴笑,“挂我屋子里浪费了。”
赵雪滢不在意,“你屋子里太素净了,有点鲜艳的颜色,看着心情好。”
太奶奶也不推辞,“那感情好,你辛辛苦苦绣出来的,反倒便宜我了。”
她剪断线头,打趣的说,“得了便宜就得藏着掖着,还说出来。”
“哈哈哈,被你发现了?打你画了图样子,我就看上了,哎呀,你不知道我盯了多久。”
两人笑到一起去,因为熟悉不见外,当然太奶奶知道这副绣品是雪滢练手用的,这才直接要。
赵雪滢收了线,“等会儿下工了我去找木匠爷爷,让他给做个框架。”
太奶奶说,“我去,这个我行,你把尺寸样子画出来我直接去找那老头。”
“也行。”
她整理了一下,仔细观详,嗯,虽然是第一次绣整幅的大图,出来的效果还真不错。
图是经常会被拿来做绣品的牡丹图,大片大片红艳艳的花瓣,其中夹杂着白粉黄蓝,煞是好看。
放在屋子里,确实特别能提色。
这时候队长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还是那么粗犷音色,“上工了,上工了,大家都赶紧的。”
每天都是这一句,不会再有别多余的话。
赵雪滢赶紧把绣图卷起来,交给太奶奶,“那装裱的事你和木匠爷爷一起商量着来吧,我先上工去了。”
太奶奶拿过东西,“快走快走,别迟到了,记得把零嘴装上,咱们吃的早饿的快。”
“好嘞!”
赵雪滢进去拿起自己的小包,顺手把太奶奶说的小零嘴,装在糖袋子里的小面疙瘩装进包里,挥手告别。
小面疙瘩其实就是把面团搓成细细的一条,然后切成小小的剂子,放在锅里慢火煸熟。
讲究些的人家会在锅里刷点猪油,这样出来又香又酥,特别好吃。
普通人家才不管那些,面疙瘩直接扔进灶火里,等吃完饭再挑出来,掸干净上面的草木灰就是美味的零嘴了。
揉面的时候里面会加了盐,只有是白面的,就会很香。
还是太奶奶想方设法给她改善生活,才做的这个哄孩子的小零嘴。
后来再做的时候赵雪滢加了一点炒熟的芝麻进去,这样吃一个想两个,不要太香哦。
上班的时候如果饿了就吃几个,既解馋又解饿。
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往大队走了,每天开工前要先去大队点名报号,然后分配今天的工作,之后才是各干各的。
她的工作就是记账,记所有队上需要记的东西。
是的,会计的工作毫不意外落到了她的头上。
说好的公平竞争,村上报名的太多,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初始有百十来个人。
现在想到当时队长黑着脸把报名的人一个个点过去,那些明显重于参与的人都被问候了一下。
xx自己名字练明白了吗?xx十以内的加减会不?
诸如此类的人剔下去,真正能竞争这个岗位的也就八个人。
这已经算不错的了,一个村子能出八个初中生,表示既重视教育又有那个能力供孩子上学。
其他人也不是不让参加,主要滥竽充数的人太多,都没那么多纸给他们发试卷。
加上她九个人,试卷是村里的老会计出的,公平起见有两场考试,综合第一的人胜任。
于是她这个被高考毒打过的人上位成功!可喜可贺!
让她意外的是,张小芬竟然也报名参加了,虽然考的不咋地,和这些刚从学校出来没几年的学生娃不能比,但是张小芬跨出了这一步。
村里有多讨厌知青她应该最清楚,都这样了还来参加,心里承受能力很不错。
张小芬也不想和村子里的人搅合在一起,可现在没办法,她要不抓住机会只会活的越来越苦。
钱芳芳某一天突然消失了,过了一段时间再出现是来打包东西,那一次她很大方。
不穿的衣服,不用的东西,全部甩给她,那架势特别让人害怕。
有人即将逃出升天,而她还在原地艰难的扑腾,就是这样又酸又涩又嫉恨的感觉。
果不其然,收拾好东西的钱芳芳毫不意外和李红英掐了一架。
自从被二混子强占之后钱芳芳没了以前的强势,可那天她恢复了从前的趾高气昂。
虽然没明说,可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大家,她要回城了。
不仅如此,回去还有大好前途,未来光明无限。
看着对方离开,没有人不痛苦,每天和吴良友腻在一起的李红英更甚。
对于他们这些知青来说,回城就是执念,是深入骨血的盼望,对方就这么轻松离开了?
凭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