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开国高祖少年时,也曾来京城,伴随太子表哥读书。当时在京城名寺隆福寺,求了一只上上签,称贵不可言。

    后高祖果然得了天下,隆福寺便成了京城香火最旺的皇寺。

    达官贵人来了京城,总要去拜一拜,一来求个好运,二来也是向皇上表示忠诚之意。

    按说尉迟圭如今走的是纯臣路线,一家人初来京城,心神惶恐,去本地寺庙拜拜,求个安稳也是理所当然。

    许樵能想到这儿,已算不错。但却不够仔细。

    在接下尉迟家的烫手山芋后,许惜颜就认真看过尉迟家,为数不多的家史了。

    他家先祖尉迟平,当年封侯的最大功劳,就因为是他最先带兵,攻进了京城西边的金光门。

    名字里刚好又有个平字,所以讨了先帝喜欢,觉得有平定江山之意。一高兴,便赏了个最低的三等侯。

    若是想博圣上欢喜,去隆福寺祭祀,固然不会出错,不过随大流,无甚稀奇。

    尉迟家想要真正讨好帝王,就必须做些不寻常的事。

    金光门一战,是尉迟家最辉煌的战绩。

    且尉迟平替大齐开国平定了江山,如今尉迟圭又于动乱中,替大齐平定了江山,还有比去金光门祭祀,更合适,更能讨好帝王的么?

    许惜颜能想到这里,许观海也能想到这里。

    方才故意那么说,不过是想逗女儿说话而已。

    许惜颜晾了她爹半天,此刻也就给个台阶他下来了,许观海正好接着说起正事。

    “那卫绩的事情,我回去想了想,你说得确实有理。咱们和卫家没什么深交,送一份礼,再厚也就是个小人情,反倒辜负阿颜你推他一把的用心。再设身处地,若我是他那般年纪,那般境遇,只怕还要担心,收了太多人情,该如何回报才是。于是我就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还想唠叨,石青来回话了。

    许观海不大高兴,还想让人等着,可丫鬟伺候梳着头的许惜颜,已经彻底醒了。

    “父亲能想到这些,足见主意不错。您也不必跟我说了,自去料理正事要紧。”

    于是,许观海只得皱眉出来。

    那大夫也与人为善,并没有点出许云梨装病,只道,“四姑娘倒好,只六哥儿年纪却小,怕要多吃几服药了。”

    呵。

    都是深宅大院长大的,许观海一听就明白了。

    想让人去传话,又怕章姨娘不死心,回头高声冲内室打了个招呼。

    “那爹先走了啊,回头再来寻你。”

    许惜颜垂眸,柔白的小手中把玩着一只紫晶梅花小钗,腹内嗤笑。

    就章姨娘这点小花招,也太不上台面了。

    好在这原也不是她爹看上的女人,否则许惜颜都要鄙视许观海了。

    说起章姨娘的来历,甚是不大光彩。

    她原是七品县官之女,只这章父不大老实,苛刻百姓,鱼肉乡里。后经人检举,原是要被革职问罪,全家发卖的。

    偏章家有个舅兄,和许惜颜的大伯许润,曾在同一个先生门下受教,有三分香火情。

    这章家舅兄舍了脸面求上门来,许润只好帮忙奔走一回,把人保下。

    后章父改判到边关效力,戴罪立功。章家舅兄,感激不尽。

    谁知他那好姐夫,章父却不知好歹,把个亲生女儿留下了。

    趁天还没亮一乘小轿送到许府大门口,然后一大家子等城门一开,便出城赴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