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不和你们逗闷子。”宁溪月自己笑完了,又摆出一副正经严肃脸:“皇上,臣妾有个问题要问你。”
“爱妃你说。”
难得见宁溪月这么严肃的模样,谭锋立刻正襟危坐,只见爱人手指敲着炕桌,疑惑道:“你说肖太医是怎么想的?”
“啥玩儿?谁?肖太医?他怎么想的?他……想什么了?”谭锋眼睛微微眯起:难道肖太医下命令不许溪月出去,她又要在朕面前“告状”?
“事情是这样的……”
宁溪月将事情经过一说,连谭锋都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世上还真有这样巧的事?”
“可不是?我如今才真信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
宁溪月点点头,却见谭锋笑道:“可这也忒巧了些,何止成书?真传出去,怕是会被人编成戏曲一直传唱下去。”
“真是心有灵犀,我也这么说的。”宁溪月高兴点头,然后又丧气道:“只是肖太医的态度,太高深莫测了,什么也不说,也不像是因为宁家退婚而恼怒的样子,他到底怎么想的?”
“朕怎会知道?”
谭锋摇头,宁溪月摇着他胳膊道:“哎呀!你们都是男人嘛,你快好好儿想想,说不定就能摸到一点儿套路。”
“男人又怎样?我和他又不是双生子,一个月里也说不上几句话,我怎会知道他的想法?譬如你,你能知道素云现在在想什么吗?”
“你们怎能和我们女人比?有数的,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你们男人,不就是直肠子?一根筋通到底吗?”
“呵呵!”谭锋一笑:“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简单,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从哪里来?别忘了,历史上多少大事件,大阴谋,可都是男人们创造的。”
果然,一听这话,宁溪月就泄了气,整个人瘫在谭锋身上,两只手跟章鱼似得扒着他不放,耍赖道:“我不管,要不你就直接召见肖太医,旁敲侧击试探下,反正不给我个答案,我就不放皇上走。”
“我今晚来了,就没打算走。”谭锋扶起她的身子:“男人的心思也不好猜,但是恰好,肖太医的想法,朕或许还真明白一二。”
“什么意思?”
宁溪月一下子来了精神,却见谭锋笑得眯了眼睛,微微摇头晃脑,不等对方开口,她就咬牙道:“这时候敢卖关子,我就绝食,看是我熬得住?还是你儿子或闺女熬得住?”
谭锋:……
“有你这么赖皮的吗?闺女也好儿子也罢,是我的就不是你的了?”
“不管不管,我不管。”宁溪月眼巴巴地看着谭锋:“面对英明伟大的皇帝陛下,臣妾除了耍赖,还能怎么办呢?”
谭锋:……
“朕觉着,肖太医或许身上有什么事情,所以才说,顺其自然。”
谭锋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面对祭出耍赖神功的爱妃,连一分胜算都没有,索性痛痛快快的说出来:“今日他去养心殿禀报你的情况,朕就发觉他比从前格外多了份沉稳凌厉,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
“他能有什么重担?太医院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外面也太太平平的,没听说哪里有瘟疫啊。难道是家里有事?也不对,家里出事的话,我叔叔今日也不会上门退婚了,他没有这么不厚道。”
“这个……朕就真的不知道了。”谭锋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忽然又道:“你总是关心别人,有时间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我怎么了?吃得好睡得好,肉都长了许多,难道皇上要我关心下减肥的事?”
“减肥是决不允许的。”谭锋的眸子深沉了两分:“朕听说,近日有人在打听你住冷宫时的事。”
“我住冷宫?那都是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有什么旧事重提的价值么?”宁溪月更加纳闷:“皇上,是谁啊?”
“朕只是听于得禄说了一嘴。具体的没打听,也用不着打听。但凡有人想借这个事情对你发难,朕必不容她。”
“咳咳……如果没什么大事,皇上就宽容些吧,当是为咱们孩儿积福了。”
“就因为你如今有了孩子。哼!对付你朕尚且不能容忍,何况还有可能波及咱们的孩子。”
谭锋语气凌厉,眼中一丝杀机闪过,忽然看向宁溪月,推了推她道:“我说,你是怎么当娘的?人家猫狗还知道护崽儿,谁敢靠近就咬谁,你倒好,提前为敌人求起情来了。”
“对啊,我这母老虎都没发威呢,你当爹的抢什么生意?再说,我求情那不是有前提吗?前提就是事情不大的情况下。如果对方真是一心要置我和宝宝于死地,你看我灭她时会不会心慈手软?”
“这还差不多。”谭锋点点头,旋即又叹气道:“不过还是天真了些。你也不想想,但凡将目光对准了咱们孩子的,那能有小事吗?”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臣妾如今就是一枚无缝的蛋,她想叮,也得找着地方下嘴啊。”
宁溪月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因为她对自己有着足够自信。
“你常说的话,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自己都忘了?没有缝?人家砸也给你砸出一道缝儿来。”
“那也得她有本事砸。”宁溪月手一挥,如一只骄傲的大公鸡:“咱上头有皇上,不带怕的。”
“哈哈哈……对,有我护着呢,看谁敢下锤子。”
谭锋大笑,一把搂住宁溪月在她脸上亲了口:“了不得,朕怎么就这样爱你得意的样子呢?你怕不是狐狸精吧?快转过身来,让朕看看你究竟几条尾巴?”
“一条尾巴就够你受了,还几条?”宁溪月斜睨皇帝陛下,撇了撇嘴。
“呵呵!仗着现在自己有身孕,朕不能办你是吧?大年初一晚上,到底是谁先求的饶,你都忘了?”谭锋贴在她耳边小声调笑了一句。
“皇上。”宁溪月脸红红瞪着谭锋:“人都在呢,说这些什么意思?”
谭锋得意地一挑眉头:“哼!这会儿不用你逞能,等你生产了,总有你求饶的时候。”
宁溪月:……论皇帝陛下耍起流氓来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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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英还没有消息吗?”
暮色降临,宁府灯火通明,庭院中阵阵花香浮动,端的静谧幽雅。只是几个焦躁往来的人影,却破坏了这份美好的春夜气氛。
“回太太,还没回来。”
管家从院门外匆匆进来,回答完了,便大气不敢喘一口的退到一边:自家这姑娘实在是太能闹腾了。本以为退了婚,她又去宫里得萱妃娘娘教导一番,从此后会安安分分待字闺中,谁知这刚进宫,就整了这么一出。
“你们老爷呢?他怎么还不回来?”
宁夫人急得跺脚:丈夫和闺女,这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怎么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太太,老爷今日心情烦闷,去老友家喝酒,喝醉了便直接睡在那里,也是常有的事。”
身旁丫头提醒了一句,宁夫人便没好气道:“谁在乎那老东西去哪里?我是着急,如今红英踪影皆无,他一个当爹的还在外逛悠,我……我竟是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要不然,还是去找族中大太太和两位少爷吧,他们门路多,还有张宁少爷,也都是厉害人物。”
“再等等。”宁夫人叹了口气:“再等半个时辰,若还不回来,也只能去找大嫂。唉!一次两次的,没给人家半点助力,反而添了无尽麻烦,我……我怎么有脸去见她?”
“太太别这样想,我看大太太对咱们家,和从前并无两样。”丫头小声安慰着,忽听院外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姑娘,是姑娘回来了。”
“啊?真的?”
宁夫人大喜过望,连忙来到院门处,果然,就见宁红英失魂落魄的走回来,几个下人忙上前为她打着灯笼,就见她嘴角翕动着,却是不出声,也不知在念些什么。
“红英,你怎么了这是?你别吓娘啊,你……你这是被魇住了吗?”宁夫人看见女儿这样,一腔怒气顿时散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惊恐。
“对对对,太太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姑娘的模样,可不是被魇住了呢?快,李昌,秋明,你们带几个人,房前屋后找找,看有没有黄鼠狼?找到了,打死算数,务必不能让其逃走。”
管家大叫着吩咐,但凡民间有人忽然发了癔症,也就是俗称的“被魇住”,黄鼠狼这个背锅侠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娘。”
宁红英看见母亲,嘴巴一扁,险些哭出来,哽咽道:“爹爹把婚退了,呜呜呜……”
“对对对,你爹先前从肖府回来,跟我说已经把婚事给退了,你尽管放一万个心,千真万确,确实退了。”
宁夫人一时间会错意,还想着女儿是听了谁的风言风语,以为没退婚,所以才这个样子,连忙搂着她安慰。
却不料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宁红英竟然“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跺着脚道:“谁让他那么快了?退的这样痛快,连……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我跑得肠子都快断了,还是来不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