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得意道:“如何?皇上素日里从不肯夸我漂亮,真正我进了冷宫,你又念念不忘,还敢说这不是为美色所迷?”
谭锋垂下头,额头在宁溪月手上摩挲着,轻声道:“确实不是被美色所迷,只是为你所迷。”
宁溪月:……
“夸我一句漂亮就这么难?我都进冷宫了,还不肯给我句好话,有你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吗?”
谭锋便仰起脸,看着爱人轻声道:“朕若是无情无义,又怎会从你走后,便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无理取闹的分明是你才对。”
“我看看,真就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宁溪月捧着谭锋的脸,仔细看了看,点头道:“也是,皇上确实清减了好些。”
谭锋点点头,也认真端详着宁溪月,很快,皇帝陛下的面色就变得古怪,轻声道:“溪月,是朕的错觉吗?我怎么觉着你一点儿都没消瘦?”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除了礼貌而尴尬的微笑,宁溪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错了,皇上你一定是看错了,或许晚上光线不好,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不管了,这个时候必须耍赖,人家辛弃疾都能为赋新词强说愁,我为什么不能为了爱情强说瘦?
萱妃娘娘心里想着,就见谭锋又仔细看了半晌,很肯定道:“确实没瘦,而且这一仔细看,不但没瘦,好像还胖了点儿。”
宁溪月:……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人艰不拆啊皇上。
心里早长出八只手来掀桌了,宁溪月面上却是一派镇定,淡淡道:“对这个问题呢,有两个解释。一是夜晚光线不好;二来,皇上您想啊,我可是在冷宫,在冷宫里,要是不努力让自己胖一点儿,怎么熬过这漫漫长夜冷冷寒冬?这就和狗熊冬眠前要吃得很肥很肥一个道理。”
谭锋:……
怎么样?傻了吧?没想到我不但成功甩锅,还甩了两份儿出去吧?这就叫本事。
宁溪月挑了下眉头,就在这时,便听外面清霜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娘娘,您和谁说话呢?”
宁溪月:……
糟了!一时得意忘了控制音量,没想到清霜这死丫头平时睡得比猪还沉,关键时刻警觉性这么高。
“皇上,快进来躲躲。”
宁溪月比着嘴型,不由分说就把谭锋往自己的被窝里拽,冷宫里的床自然没办法和宫室中的精美大床相比,这一拉扯,便发出了“吱呀吱呀”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娘娘,是谁?”
清霜的声音一点儿都不迷糊了,听动静,这丫头已经坐了起来,显然是要披衣下床。
“没……没谁,我说梦话呢。”
宁溪月把谭锋摁进被窝,一边冲外面喊着:“清霜你别大惊小怪,这大半夜的,我能和谁说话?耗子们都睡了。”
“梦话?”
清霜疑惑了:“娘娘这声音很清醒啊,怎么会说梦话?您向来没有这习惯。”
“从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长夜漫漫,说点梦话解解闷不行吗?你给我老实躺着,不许进来。”
谭锋嘴角抽了两下,暗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了。
果然,就听清霜急道:“娘娘怎么了?怎么不让我进你的屋?素云姑姑,你快起来,听听,娘娘是不是被人劫持了?”
谭锋:……
宁溪月:……
“快过年了,你这丫头能不能盼我点好?我要是被劫持了,声音会这样平静淡定?”
宁溪月丝毫没发现自己这话简直就是欲盖弥彰,偏偏清霜也认真了,急的都带了哭腔:“哪里平静淡定了?娘娘你声音都有点抖。”
可不是有点抖嘛,这又不是双人被,把谭锋盖住,萱妃娘娘大半个身子就露在外面了,这会儿冻得上下牙直打架。
素云终于是装不下去了,清霜都要哭出来,自己再装作不知情,除非死了。
因也只好坐起身,拉住已经下了床的清霜,淡淡道:“没事儿,娘娘许是做了梦,一会儿就好了。”
“姑姑。”
清霜不敢置信地看着素云,管事姑姑平时是最把主子放在心上的,这会儿竟如此漠然,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听我的。放心,这里虽是冷宫,却也是皇宫大内,有哪个江洋大盗能进的来?就算进来了,要劫人,也不会进冷宫来啊。你看,宁少爷的包袱放在桌上,许是刚刚他进来,将娘娘惊醒也说不定。”
“总觉着你们都有些怪怪的。也不知闹什么鬼,就是瞒着我。”
清霜也不是一根筋,看见素云这表现不似作伪,也便依言坐下,就听宁溪月在里屋道:“到底是素云有见识,行了行了,你们都赶紧睡吧。”
“哦。”
清霜抱着肩膀进了被窝,这里宁溪月也赶紧躺下来,将大被拉到自己身上,瞪了谭锋一眼,悄声道:“都是你,看差点儿惹出祸来。”
谭锋只是微微笑,也不起身,一只胳膊搂着宁溪月,小声道:“魏国公府和长信侯府如今很有些势不两立的劲头,朕估摸着,收网的时机不远。溪月,你再忍耐几日,过了年,开春前,朕争取就把你接出去。”
“什么?这么快?”
宁溪月大吃一惊:“不行不行,皇上您这太快了,我的冷宫改造计划也不过刚刚开了个头,菜种我都预备好了,打算开春就带领大家开辟菜园子,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谭锋:……
“别胡闹了,这到底是冷宫,条件艰苦,你不爱惜自己,朕还心疼呢。”
皇帝陛下都无语了,自古以来进了冷宫不想出去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号。细算算,他的爱妃这是创了多少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的记录啊。
“环境越艰苦,说明越有挑战性。”宁溪月握紧拳头:“我就是个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战士,皇上头一天知道?”
“就算你是个战士,朕也希望你选择正常一点的战场。永庆宫很大,你就想种菜的话,在后园的犄角旮旯里,可以试试。当然,朕的御花园,是决不许你去祸祸的。”
“什么话?我祸祸过御花园吗?连永庆宫我都不祸祸,在那些地方种菜有什么意义呢?我们这又不是种田文,冷宫种菜,是因为这里的人需要。总之……我对冷宫是有规划的,皇上不要干扰我。”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人家都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倒好,反过来了,送神容易请神难,早知今日,当初朕说什么也不会将你送进冷宫。”
谭锋伸手指点了下宁溪月额头,这个动作基本上就表示他妥协了。
宁溪月喜笑颜开,悄声道:“是,臣妾还要多谢皇上,不是您为了渔翁得利,将臣妾送进冷宫,我还真发现不了这一片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
谭锋:……
“你这话真不是怨言?怎么听都像是埋怨朕无情,把你送来这里。”
“不是,绝不是,臣妾这话发自肺腑,无比真诚,比珍珠还真。”
宁溪月拍拍胸口,见谭锋皱着眉,她就伸出手去将两道剑眉抚平,一边悄声道:“皇上不要不高兴,您看,今夜月黑风不高,您孤身一人跑来这里,和我在冷宫这种自古以来的著名景点幽会,是不是很刺激?”
谭锋翻了个白眼,呵呵冷笑一声:“是够刺激的,毕竟耗子们都睡了,朕还顶着严寒跑来和你幽会,怎么想都像是缺心眼。”
“噗”的一声,宁溪月险些喷笑出声,见皇帝陛下瞪过来的幽幽眼神,连忙收敛笑容,严肃道:“皇上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缺心眼这种词,和英明神武的您是没有一丁点儿关系的。”
“不用拍马屁了,就是缺心眼。都说春宵苦短,我们这比春宵还不如,不但短,连亲热一下都不能。”
谭锋越想越气,话音未落,就见宁溪月迅速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一双小手也在他衣服上踅摸着,仿佛在找某种入口。
皇帝陛下吓得连忙抓住那只小手,低声道:“外面还睡着两个宫女,又不能做什么,你还来撩拨,可知朕忍得多么辛苦?”
宁溪月嘿嘿一笑:“没关系,大不了把皇上的火撩起来,我负责灭了就是。虽然不能做全套,但我可以用手……你从前不是也很喜欢吗?”
只一句话,就让皇帝陛下全身都烧热起来,一把将面前爱人搂住,低沉声音中透出几丝沙哑:“不行,朕不管你什么冷宫大计了,开春前必须接你出去,你都不知道朕这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可是正值青春力壮需索无度的时候。”
宁溪月:……
很好,没想到她也会干引火烧身这种蠢事,也不想想,整个皇宫都是皇帝的,你想把火撩起来,然后象征性的扑几下,就把人推出去,怎么可能?
“皇上虽然正值青春,却还是要以龙体为重。俗语说得好,一滴精十滴血啊!这事可不能需索无度,您就趁臣妾在冷宫时,多过几天清心寡欲的日子,等我出去,好好补偿你。”
宁溪月推开谭锋,向后退了两尺,拿出一副贤妃的面孔,苦口婆心劝了几句。为了能让皇上灭火,她连“一滴精十滴血”这种封建糟粕都祭出来了,容易吗?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记着。”
谭锋点点头,只见宁溪月举起一只手,郑重道:“是。臣妾记住了,等我出去,咱们就来个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谭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