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对那个杀手之王好奇吧?”谭锋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嗤笑道:“除了这个人,其他又有哪里诡异了?”
宁溪月嘿嘿一笑,挠挠脑袋道:“不是臣妾好奇心重,而是这件事就透着古怪嘛。皇上,难道您不好奇那个杀手之王的身份?他为什么要帮我们呢?如果说先前还不能因为刺的一面之词确定是他,那现在独门解药出现在这里,总可以下结论了吧?更何况阮清也说过,以铜钱破弩箭,伤人骨折,这份功力,江湖上没几个人,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那位杀手之王,我唯一不解的,是他为什么要帮咱们?”
谭锋搂着她靠在塌上,无奈笑道:“谁知道呢?朕终究也不是神,这什么杀手之王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测。”
“先前听阮清说有人买他出手,皇上,那个人该不会就是您吧?您生怕江南之行有人图谋不轨,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先为自己添一个强援,以备不时之需……呃……是我想太多了吗?”
面对谭锋瞪圆了的眼睛,宁溪月也觉着自己这猜测不太靠谱,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不能怪我,偶尔小说中会有这样的情节,不过很少就是了。”
“首先,朕不至于因为害怕杀手之王,就搞什么先下手为强;其次,朕很要面子的,这要传出去,说皇帝和杀手勾结,天子和朝廷的威严何在?小说?小说也不敢写这么离谱的情节。”
“那这就奇怪了,到底是谁呢?”
“我知道是谁。”
“哈?”
宁溪月猛地坐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谭锋:“皇上刚刚还说不会和一个杀手勾结,那你怎么知道……”
不等说完,就听谭锋懒洋洋道:“还用问吗?自然是那个小太监。出去后他就没影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之后解药就出现,不是他还会是谁?”
“切!”宁溪月又一下子瘫软下去:“这个我也知道啊,问题是……到底是谁呢?”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个小太监轻声道:“皇上,阮大人求见。”
“叫他进来。”
谭锋和宁溪月坐直身体,下一刻,阮清掀帘子走了进来,就听宁溪月道:“轻点,洛嫔刚醒,还很虚弱,别扰了她休息。”
“是,娘娘。”阮清忙躬身答应,接着抬头对谭锋道:“皇上,臣的人在后花园假山后发现了一个小太监,人还是昏着的,身上衣服鞋子帽子都没了,叫醒一问,说是上茅厕出来后被人在脖子上敲了一记,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如今看来,应该是杀手之王遣进了总督府,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就……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送来解药,之后又……全身而退。”
“太厉害了。”宁溪月一脸敬佩:“真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去自如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绝不相信会有这种事,简直就是传奇般的存在。”
阮清:……娘娘,您这心是不是太大了?你就没想过?那可是杀手之王,要是他想刺杀,会是什么后果?我这想想就后怕的魂儿都要没了,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大加赞叹,说他是什么传奇。
“这事儿果然有些奇怪。”谭锋手指轻轻敲着旁边桌子:“这杀手之王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帮我们呢?而且他对这总督府和朕身边人的情况似乎很熟悉,不然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不至于胆子大到这个地步,敢大摇大摆进来送解药吧?”
“是,臣也觉着奇怪,可是那个刺臣审问过,他根本就没见过杀手之王,短弩也是从别处得来,且这架天下弩在江湖中流传日久,应该是从杀手之王的师门前辈手中流出,和他没有关系。”
“会不会杀手之王厌倦了江湖风霜,想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所以盼着立下功劳,作为日后洗白的筹码?”
宁溪月在旁边插了一句话,就见谭锋和阮清异口同声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萱嫔娘娘怒了:这两个人也太刚愎自用了吧?凭什么就说不可能?杀手也是人,想要堂堂正正行走于阳光下,这不是很正常吗?
“没人能够阻止他去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谭锋含笑看了宁溪月一眼:“因为他是杀手之王。”
靠!被鄙视了,这就是传说中智商的碾压吗?
宁溪月流泪了,心想是啊,别说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那可是杀手之王啊,人家想金盆洗手,官府只会求之不得,还会不开眼的主动去追究法律责任吗?这样做只会逼得他杀死几十个官差后重操旧业,所以他根本就用不着做这种将功赎罪的事。
“那你们说,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萱嫔娘娘发威了,谭锋和阮清也十分无奈,阮清想了想,小心翼翼道:“臣有一个大胆猜测,或许……这位杀手之王,是皇上和娘娘身边的人,也未可知。”
“胡说。”
谭锋冷哼一声:“朕此次出京,带的奴才和护卫以及御林军,每一个都是身家清白,你难道怀疑他们中有杀手之王?”
阮清连忙道:“自然不是从京城出来的人,这些人就算有杀手之王的本领,也没那个时间在江湖上闯出名号啊,隔几天就要轮值的,他就是飞毛腿,也不能纵横大江南北。”
“就是。”谭锋点点头,却见阮清神色一整,沉声道:“可是皇上,您和娘娘身边的人,可不全都是从京城出来的。”
“嗯?什么意思?你是说半路……等等,你不会怀疑小宁吧?这绝不可能,他就是个孩子。再说,他才多高?刚刚进来的那个小太监,我虽然没注意,却也知道他比小宁高出许多,这不可能。”
“宁少爷的确没有可疑,但是除了宁少爷外,还有一位……”
“你是说程启?”谭锋沉吟着问了一句,见阮清点点头,他便皱眉道:“可程启是个读书人……”
“皇上,读书人难道就不能文武双全吗?更何况,这个程启年少就离家跟着师傅游学,踪迹不定,谁敢说他不是去干这杀手的勾当?”
谭锋摇头道:“他的老师乃是当世大儒,连朕小时候都听过他的讲学,不可能是什么杀手。”
阮清道:“皇上,这位当世大儒已经逝去,谁能证明程启的身份?也许,他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说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但真正拜的师父,却是另有其人。”
“这也不是没有道理。”谭锋沉吟点头,忽听宁溪月在一旁道:“那也不对啊,如果是程启,进陈府杀陈亮,还用得着盐户们帮忙?他都不用趁着月黑风高,就那么大摇大摆进去,一刀一个,保准陈府上下鸡犬不留,你们信不?”
“呃……”
谭锋和阮清哑口无言,确实,对于杀手之王来说,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萱嫔娘娘终于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智商,顿觉洋洋得意,因便对阮清道:“再加把劲,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程启和小宁这边,你就不用浪费人力了。”
“如果……请盐户是他刻意为之,目的便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杀手身份呢?”
谭锋忽然说了一句,立刻让阮清精神大振,沉声道:“皇上英明,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这……这也说不通啊。”
宁溪月眨巴着眼睛,就见谭锋直起身,沉声道:“因为这件事综合分析后,朕赞同阮清的意见。此人定是在你我身边,但不可能是我们从京城带出来的人。而这一路上,我们收留的人只有两个,就是程启和张宁,张宁绝不可能,那就只有程启。至于他为何要煽动盐户,借他们之手杀陈亮,也许此人便是要以这种手段,将朕的注意力引到盐商身上。盐户们多是苦不堪言,而程启的行事,颇有仁义之风,这不是不可能的。”
“有仁义之风的杀手之王?”宁溪月脸皮子抽搐两下:“皇上,臣妾怎么就觉着这么不合常理呢?”
阮清连忙道:“娘娘,世间奇人异事也多,例如臣就知道,有一位皇商之子,明明身家巨富,父母宠爱,偏偏盗窃成癖,每每盗窃之后,第二天再寻人,给银子补偿,您说这事儿合乎常理吗?但他却乐在其中。”
“也对哦。”宁溪月点点头,她是现代女子,自然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癖好,因想了想,方点头沉声道:“说起来,那个小太监的个子,倒是和程启有些相像。”
“这就是了。”阮清一躬身:“皇上,为了您和娘娘们的安全,臣恳请皇上下旨,由臣先将程公子看管起来……”
“不用。”谭锋一摆手,沉声道:“若是他要刺杀我,此时我早就死好几回了。既然他表达出足够的善意,朕也想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是。”阮清答应一声,谭锋挥挥手,于是他就退下,这里谭锋和宁溪月彼此看着,忽然皇帝陛下轻轻一笑,撩起襟上玉佩在手掌心轻轻敲了两下,悠悠道:“这事儿到如今,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