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月这才恍然大悟,摇头笑道:“怪不得皇上刚刚听说是玉妃打残了宛儿的腿,会那样惊讶,玉妃娘娘的脸皮也真是够厚的,她说洛嫔时,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起宛儿。”
谭锋见她一边说话,一边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伸手拿起一块果脯塞进她嘴里,笑问道:“又在想什么呢?”
“臣妾没想什么。只是想起从前和姐妹们说话,听说玉妃娘娘和洛嫔十分不和,如今看来,这传言竟是真的。洛嫔都成了答应,谪居听雨楼,玉妃还是这样不依不饶,瞅准了一切机会说她坏话。”
宁溪月这也不是挑拨离间,只是将自己听来的八卦和皇帝分享,这是她和谭锋在一起时经常会做的事,这也是谭锋非常喜欢她的一点,和她说话不用费脑子,这女人看不顺眼的嫔妃很多,但从不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她就是和你分享自己听来的消息,不含任何目的。当然,一旦她目的明确想要害人,也会用些心思,而且基本上都可以得逞,这例子可以参见之前的香云。
于是谭锋便搂住宁溪月,含笑道:“后宫中人嘛,见利忘义的也有,那宫女被洛嫔虐待,本就含恨在心,忽然又有这么个机会,还可以趁机在玉妃面前表忠心,她当然要抓住了。说起来,若是你有一日也落魄了,不知照月轩中可会有人落井下石?”
说完才觉着这话不妥当,正要再安慰两句补救,就见宁溪月毫不在意,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才吐吐舌头小声道:“臣妾总觉着,若我到了洛嫔这地步,照月轩中别说不会有落井下石的,只怕所有人都会和我一起共赴听雨楼。哈哈哈!皇上,您是不是觉着臣妾脸好大?我也这么觉着的,但我真的想不出,会有谁落井下石。当然了,俗语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许,总会有这样的人,只是心思藏的够深,所以臣妾也看不穿罢了。”
谭锋深深看着宁溪月,忽然伸手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轻轻抚摸,沉声道:“没有这样的人最好,若是有,朕一定杀了他。”
宁溪月吓了一跳,不明白说话说的好好儿的,皇帝陛下为何忽然间就霸气侧漏,因连忙道:“这是从哪说起?趋吉避凶乃是人之本能,皇上也用不着动杀机吧?”
谭锋冷冷道:“这不叫趋吉避凶,这是忘恩负义。别人朕不管,但你的奴才若敢负你甚至害你,朕绝不容这样恩将仇报之徒活下去。”
“皇上!”
宁溪月抓着皇帝胳膊的手蓦然一紧,动情道:“多谢你。臣妾何德何能,竟让你厚爱至此。皇上,多少人负我都没关系,只要您别负我,我只要你,只要你……”
她这一不小心就又把心里话给吐露出来了。有几个嫔妃敢说“皇上不要负我”这种话?后宫里讲究的是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懂吗?哪怕是雷霆震怒,这也是君恩来着,谁敢定性皇上是薄幸负心郎啊?
可看着如八爪章鱼一般紧紧抓住自己的宁溪月,皇帝陛下不但没有为她的言语不当而动怒,反而爱的一颗似铁郎心都化成了春水绕指柔。他把宁溪月拥在怀中,在对方鬓边耳垂一下一下地轻轻吻着,呢喃道:“溪月,你放心,只要你不负朕,朕绝不负你。”
“我怎么可能负皇上?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宁溪月搂着谭锋脖子撒娇笑道,话音未落,就见皇帝陛下的面色黑了几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补救道:“皇上,您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后宫啊,我就算有贼胆,我也没有条件是吧?”
谭锋:……“所以你要是有贼心有贼胆还有条件,就打算负朕了?”
宁溪月:……
“哈哈哈,皇上,您这是吃醋吗?太可爱了。您放心,别说您是唯我独尊的皇帝,就算您是贩夫走卒,凭着您这样貌,臣妾还不被你吃的死死?曾经沧海难为水懂吗?和皇上这样出色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看得上其他鱼鳖虾蟹?”
宁溪月积极为自己解释着,却见谭锋脸又黑了几分,冷哼道:“合着朕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我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
宁溪月:……“脸能看怎么了?能长成皇上这个模样,本身就已经是人生赢家了好吗?更何况脸并不是皇上最大的优点,您的优点是比大海还要深邃的智慧,比天空还要宽广的胸怀……”
不等说完就见谭锋嗤笑道:“朕也觉着我的胸怀是够宽广的,不然就你这没把门儿的嘴,早送冷宫里去了,还能由着你每天气得朕脑仁疼?”
宁溪月:……
“天地良心啊皇上,真要是臣妾天天气得您脑仁疼,您为什么还要天天来照月轩?难道吃饱了没事儿做盼着有人虐你?明明就是为了来照月轩开心的。臣妾想着您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又没有别的皇帝那种酒池肉林般的奢靡享受,臣妾心疼您,这才变着方儿的想法子哄你开心,为了你,臣妾都甘心做丑角了。您看看后宫这些嫔妃们,人家都是花旦,就臣妾是个小丑,您不说多安慰安慰我,怎么还能如此污蔑于我?您的良心都不会痛吗?”
“不会啊,不但不会痛,还活蹦乱跳的,不信你摸摸。”
宁溪月:……
妈的这都是她从现代带过来的台词啊,什么时候被皇上给学了全套去?您是封建帝王古代土著,对现代网络热词一学就会,这真的好吗?
两人说着闲话,正是情意绵绵其乐融融之时,忽听外面小宫女禀报道:“娘娘,肖太医来了。”
“叫他进来。”
谭锋坐起身,宁溪月也连忙正襟危坐,整理了下头发衣衫,一面小声抱怨道:“这肖太医,也太不知道变通了,路上残雪未化,我这身子也没什么大毛病,他就隔上三五天来一回又能怎的?难道我病了,不会派人去叫他?”
话音未落,就见肖太医走进来,这厮耳朵也尖,竟听见了最后一句话,因便笑道:“若是别的娘娘,臣不担心,但萱嫔娘娘么,臣还真是不放心。伤风着凉自己喝点姜汤捂着被子出个汗就好,不肯去请太医这种事,放眼后宫,也只有您干得出来。”
宁溪月:……
“说话要有证据。肖大人,你如此污蔑于我,让我很是寒心啊。你自己说,我什么时候伤风着凉自己喝姜汤了?”
肖太医眉头一挑:“要不要臣找素云清霜来和娘娘对质?”
宁溪月大惊失色:“什么?连素云都背叛我了?亏我对她还一门心思的信任,我对清霜都没有这样全心全意啊,素云,你对得起我吗?”
谭锋:……
肖太医:……
这里宁溪月还在忿忿不平,嘟囔道:“扣月钱,必须扣月钱,不然这照月轩的人都要造反,我什么时候被她们卖了都不知道,说不定还要帮着数钱……”
一面说着,就伸出手来,拿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喃喃道:“来吧来吧,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这身体比竹熊还壮,就不信你能看出花来。”
谭锋:……
肖太医忍不住一笑,上前为宁溪月把脉,一边煞有介事道:“其实娘娘说的不错,的确也不用诊脉,只看您这精神,的确是比竹熊活泼多了,身子定然是健康的。”
宁溪月:……
“肖太医你什么意思?我什么精神?你是想说我还有作天作地的本事是吧?想说就直说,别含沙射影,以为我听不出来怎的?”
肖太医:……“娘娘您真想多了。”
“才怪。”宁溪月撇撇嘴,然后看向谭锋,抱怨道:“皇上您看见了?肖大人压根儿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谭锋微微一笑,伸手在空中点了点:“你这性子,就得有这么个太医镇着,肖爱卿朕还是放心的。”
这里肖太医诊完了脉,便收手对谭锋道:“启禀皇上,萱嫔娘娘的脉象正常,身体十分康健。”
谭锋点点头,接着笑道:“肖爱卿可是有什么好事儿?朕觉着你今日满面春风,想来该是有喜事临门。”
宁溪月收回手腕上的帕子,听皇帝这么说,便忍不住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肖太医,一面纳闷道:“是吗?臣妾怎么没看出来?感觉肖大人和往常一样,这脸沉得跟冬日冰河似得,哪有什么满面春风?”
谭锋:……
肖太医:……
“回禀皇上娘娘,也没什么喜事,就是内人前两日诊出有孕在身。”
说到最后一句,肖太医一向冷硬的脸上,也不禁现出几丝笑容,可见要当爹的人,的确和平常不太一样。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大喜事。”谭锋点点头,这里宁溪月也开心叫道:“呀!这么说,再过几个月,肖大人就要做爹了?秋桂,你去库房,拿半斤上等燕窝,让肖大人带回去给肖夫人好好补补身体。”
“是。”秋桂福了福身,转身出门,这里肖太医便向宁溪月行礼道:“臣替内人多谢娘娘关怀,不过娘娘,臣不会因此就对您的身体有半分疏忽。”
宁溪月:……
“什么叫以己度人?什么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皇上,您看到了?还说什么对肖大人放心,他就是个小人,总把我往坏里想。”
“别说肖爱卿,朕也是这么想的,还想着你胆子够大,竟敢当着我的面儿行贿。”
宁溪月:……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皇帝陛下和肖太医这种在别人面前比泰山还稳重的家伙,到了她这里就都化身为毒舌吐槽帝,一个个都爱来怼她,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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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今儿天气不错,不如出去逛逛吧。”
彩袖给洛嫔梳着头发,一边看着主子面色,见她脸上淡淡的,便小声道:“再过大半个月,便是除夕,小主若不喜欢逛,不如四处走动走动,和其他娘娘说说话……”
不等说完,就见洛嫔抬头看了她一眼,嗤笑道:“有话就直说,怎么忽然想起让我去串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