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瑞,你想吃些什么?娘亲自给你做去……”
见娘亲泪眼婆娑,宁瑞心里别是一般滋味儿。
为了让娘亲安心,她挤出一缕笑容,撒娇说:
“我想喝点儿娘亲熬的蜜枣百合粥。”
裕王妃果然现出笑颜:
“好!好!娘亲这就给你熬粥去!”
见娘亲小跑着出去了,宁瑞又屏退房里的丫头,伸臂吃力地要去拉音宛,音宛会意,赶紧握住她的手。
“婶婶我娘亲和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在我心里,你跟娘亲一样,都是我最亲的人了!我有一句话告诉你……”
说到这里,宁瑞警觉地又往门窗那边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婶婶,昨天……我去找姚玉儿评理,听到她跟我父王正密谋什么,像是跟皇叔有关。”
音宛的心顿时揪起来,紧张地看着宁瑞的眼睛,听她接下来的话:
“我听见姚玉儿说:这次一定要隽王死在西南!妾身明日就动身到南江渡口,亲自督办此事!
“我父王说:如此辛苦玉儿了。此事若成功,我的宝座就万无一失了。他年登基,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
回到隽王府。
音宛坐在桌前,面前铺开着一张天晟地图。
她手指落在一个地方,指尖处赫然显现四个小字:南江渡口。
这里,是天晟京城通往西南的必经之地,与西南各州都有便利的水陆交通相连。
南江渡口,还是朝廷往西南运送粮草、军饷的最后一个大型漕运码头。
音宛凭直觉,猜测姚玉儿到南江渡口,应该与朝廷为西南筹措的这批军粮有关。
难道
裕王和姚玉儿为了铲除异己,不顾朝廷大义,想要对这批粮草动手脚?
若果真如此,这对儿狗男女就太无底线、泯灭天理了!
次日,音宛照例到宫里给太后等人请安,没见姚玉儿露面。
她通过套话得知:姚玉儿已经告假,今日回乡探亲了。
音宛以采药为名,也告了假。
她随即回府简单安排一下,改了装扮,骑一匹快马,悄然往南江渡口疾驰而去……
姚玉儿乔装到达了南江郡衙门,趁天色昏黑,悄悄去见她的舅父南江知州韩冒进。
“这批粮草已运到了南江仓场,舅父这边准备得怎样了?”
明知屋里并无旁人,韩冒进还是下意识地左右环顾一下,压低了声音:
“今晚就照计划进行。”
他不停捻着手指,犹豫地问玉儿:
“此事成败关系重大,牵扯我家族数万条性命。一旦失败,我们家族将万劫不复。不知王爷那边,可有万全的把握?”
“舅父不必担心,”
姚玉儿信心满满,
“毒军粮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叶阊那边倾全军之力强势进攻,隽王纵有天大本事,也得埋骨西南了!”
“可万一……粮草有毒的事,被陛下得知,那我们可都有杀身之祸啊……”
韩冒进还是觉得不踏实。
“怕什么?!”
姚玉儿心里也没底,可是却装着有十足把握的样子,给韩冒进打气,
“就算真有风声传到陛下耳朵里,南江渡口的仓场总督籍信,不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吗?
“再说,做大事,哪能没一点风险?来日的煊势荣华、列侯封王、子孙荫蔽,不都是靠今天的打拼?”
此话如给韩冒进打了针强心剂,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这就将籍信叫过来,调虎离山。仓场副总督是咱的人,我让他带你们假冒钦差巡查,趁机行动。”
月色,如薄纸般黯淡无光。
南江漕运码头的仓场上,一袋袋粮草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只待明日天亮,就装船上路,运往西南前线了。
漕运衙门负责值守的官兵,全副武装手持兵器,在仓场外巡逻着,保护着这重要的军事粮草。
仓场重地,是不准闲人靠近的。
何况,今日副总督还带着皇帝派来的钦差密使,正在奉旨查验刚转运过来的军粮。
奉“钦差”之命,漕运衙门的看守军士都到外面值守去了。
“钦差”见只剩下自己的人,脸上端着的肃穆庄重的神情立即消失,朝带来的侍卫们打了个手势。
那些侍卫们立即散开,有规律地分成几组,蹲到了粮草袋前,手里不停地做着什么。
这些人整整做了一夜。四更天时,他们完工了。
“前三十号仓场的粮食是有毒的,后面三十号仓场的粮食没事,别搞错了。”
钦差临走时,交待仓场副总督,
“随后找机会,将今晚值守的军士,全都处理干净,别留活口。”
仓场又重新归于空寂,月光清泠惨白。
仓库房顶上,一道纤巧的身影儿闪过,又越上远处的仓顶,消失不见了……
南江漕运衙门总督籍信,被知州韩大人唤去,彻夜深谈南江政务及漕运事宜,直到四更过后,才让他回府衙休息。
籍信困得头昏脑涨,呵欠连天,一进屋,就和衣倒在榻上。
“籍大人脑袋都要掉了,还能睡得着?!”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把籍信惊得一哆嗦,“倏地”从榻上跳起来,睡意全无。
“你……你是何人?外面有差役守门,你怎么进来的?!”
“我隽王妃何音宛。”
……
天光大亮。
南江上一艘艘货船停靠在岸边,军士们扛着粮草,排着队往船上搬运。
不久,几十艘粮船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仓场的粮食已经搬空了。
“解缆”
“起锚”
在押粮官军的护送下,粮船缓缓开行,向着预定的航道,开行了……
仓场总督籍望着粮船一点点远行,脸上既有莫测的笑意,又有些劫后余生的心悸。
隽王妃的神奇名不虚传!
她竟然在今日凌晨从天而降,帮他躲过了一场自身及家族的血光之灾,还不动声色地顺水推船,“以毒攻毒”,实在是高妙!
原来,裕王跟反叛的叶阊已经勾结,准备趁隽王平叛之机,一举将其除灭。
他们定下毒计,在南江渡口给军粮投下慢性毒药,送往隽王的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