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先前老汉的经验，这下盛弘砚他们倒也知道了如何和这些运粮的劳力打交道。
只要给钱就行。
大家在这里干活本来就是图挣那点微不足道的文银，用文银换几句话他们当然愿意。
很快，关于那次和北坞人的打斗过程就在他们同时问询了好几个人之后清晰了。
其实作为交通要道，在牛堡这边干活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为了多挣些钱，年轻力壮的人也会来。
给北坞的粮草还真不是小数目，虽然没有明确的数量，这些只在总管那里才清楚。
可按人们的描述，整整运了五六日，按每日最大的运粮量来说，起码有上千车。
这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
足以支撑北坞度过这一个冬天。
从人们口中的拼凑出整桩事件的盛弘砚忍不住感叹：
“太可怕了。”
是啊，还有什么比敌军得到这么强劲的支援更可怕呢？
若是他们趁此机会重振旗鼓，来年大战中战胜了大燕，那北境可就真岌岌危矣。
“我回去就给父皇发信，这实在太过分了。还有那个刘主事，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这种贼人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拿朝廷的俸禄！”
盛弘砚手紧紧攥成拳头，此刻的他只想打人。
“殿下，我们离真相越近，越不可轻举妄动。”
吴琼不便插手他的决定，可以他探案的经验来说，没到最后揭晓真相的一刻，先专注于案情才是正解。
陛下身边有多少心腹，而他们这趟在北坞又有多少人盯着，谁都不清楚。
万一那信在半路就落入他人之手，这无疑会让他们努力到现在所寻出的成果前功尽弃。
慎重起见还是应该小心行事。
盛弘砚强按下心中的愤怒，罢了，只是初见眉目，既然被他看到了这一角，大概再掀开还会有更不堪入目的事。
“走，我们这就往南。”
运来牛堡的货和粮主要从南边省府新节过来。
那里就挨着牛堡，倒不算远，紧赶慢赶的话，骑马一天就能到。
盛弘砚买了些干粮，回府衙喊了甘洛一起，三人一同往新节而去。
甘洛和吕协理一起留在县郡府衙，早就心焦得不行了，终于等到盛弘砚二人回来。
他一听盛弘砚探到的消息，整个人都惊到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让人心惊的事了。
那么多白花花的粮食。
据他所知，大燕有不少省府还是缺粮的状态，现在竟然有人就是这么大胆，给北坞送了那么多的粮食。
“殿下，会不会是京都的哪个富商为了赚银子做出的勾当？每年的官船里都会混有商船。”
“不是没有可能。”盛弘砚现在思绪万千，每一条可能性他都想到了，不排除是富商的可能。
“不过只是富商的话，实施起来还是很困难，毕竟北境离京都那么远，不光只是运东西这么简单。”
“能让沿途之人全都守口如瓶，这就很不容易。”
盛弘砚忿忿道：
“不管是谁，让我查出来定会报到父皇跟前，简直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他化愤怒为力量，扬鞭催马，骑得飞快。
结果天刚暗下，他们就已经到了新节。
耿宽处理好手头的事务，心中记挂宣王，驰马赶到牛堡。
可府衙只有个吕协理守着，就连他派去跟着的人也和盛弘砚一起去了新节。
耿宽暗暗叫好，这小子动作可真够快的，是个干实事的人。
他也没犹豫，未加歇息就往新节奔去。
耿宽常年在外征战，脚程自然非得常人所能比，在盛弘砚刚赶到不就，他也便到了。
几人会面，盛弘砚把和吴琼发现的显新情况都与耿宽说明了。
“殿下莫动气，其实我们自打初冬在这里防守时就看出了北坞的不对劲，加上也满那个颇为诡异的投降，大概能猜到他们得了不少粮食。”
“也满的投降？”
吴琼不清楚这件事，也从来没听盛弘砚提起过。
耿宽便又给他讲了一遍。
吴琼听罢顿觉奇怪。
虽然他不是很懂军事，但是在他看来，也满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他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他？冲我们？”
耿宽反问，继而坚定摇头。
“不可能，也满和我们那是水火不相容的关系，他向来都是明着来，我们都猜测，他就是和我们炫耀粮食呢！”
说起这事，可给耿宽气坏了。
他瞅准机会可要好好收拾也满一顿，赶在他面前嘚瑟。
“对啊，让大燕军队知道他们并不缺粮，这不就是也满的暗示吗？”
吴琼觉得这也满的行为非常明显，目的也很明显，甚至有点想让他们往下查的意思。
“这倒是！”耿宽也反应过来，“这次你们来查，不就是因为将军在陛下面前说了北坞实际的情况吗。我们也确实是因为也满才知道他们有粮这么一回事的。”
“这位小兄弟不愧是大理寺的人啊，思路就是敏捷。”
耿宽笑着赞赏吴琼，夸得他脸都红了。
几人一番激烈的讨论，直到很晚才各自睡去。
申知州一回了北境，听说宣王大驾，身上刚放下的重担又提了起来。
他今年是走了什么好运啊，一趟一趟的跟这些地位高的人打交道。
先是太傅，然后是皇上，这现在又来了以为皇子。
难道是老天又给了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不过主簿和他说明宣王所来是为何后，申知州就不这么认为了。
查粮食账册，那谁还能没个贪污啊？
莫说是那些管运粮的，就是他也从中收过一些的回扣呢，虽然不多，到底也是一笔黑钱。
“罢了，反正这次进京得来的钱财也够花了，还能给儿子谋个好前程，这便值了。”
他没在急着找宣王，人家要查便让他查去，正好他也不想插手，他自己手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这次从京都回来，只安然无恙地带回来那几十个人，申知州在府衙躲了好几天了，连家都不敢回。
他家门怕事都要被那些寻亲的人给踩烂了。
他得先好好想想怎么安抚这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