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季达这话说得十分猖狂,钱牧不禁在心里冷哼一声。
那怎么沈明博进城的时候你没发现呢?
少在这吹牛了。
“是是,大人的实力我知道,我这小小的知州当然无法与您相比了。”
他等着康季达将他请进府去,在这门洞里站了半天,冻的他瑟瑟发抖,身上直哆嗦。
可康季达似乎没那个打算,两眼圆睁看着他问:
“钱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大人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呢?我想同大人商量商量,哪里需要我帮忙我好提前安排。”
康季达不经意地打量了他两眼,反问道:
“钱大人说说能帮我什么忙?上次只不过是让你把这案子过个公堂罢了,你倒好,招惹得又是首辅又是皇子。我还敢劳驾你?”
说到这,康季达面上的不悦更加明显,钱牧则被他怼的哑口无言。
“那我就先回去了,康大人若有吩咐再派人找我,我必随叫随到。”
钱牧见这架势,知趣地离开了。
康府门人对这他离去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转身进了院中。
钱牧好歹是堂堂京都知州,官职虽赶不上六部官员,但却不低。
结果在康季达面前落了个灰头土脸,自讨没趣,心里憋屈得很。
他暗戳戳在心里咒骂,康季达你别太得意,哪天你要是用到我,我等你跪着来求我!
康季达上次在沈明谦家里被冷嘲热讽了一番,回去后干脆派出两千人全城乃至城外去搜寻沈明博。
结果人家不知何时就回了自己家,直到昨晚宵禁前有手下向他禀报沈明博出现在京中。
他才算是找到了沈明博。
他想立刻把沈明博抓走,今日就定案,把沈家做的这档子事报到圣上面前。
但实际上他却不能这么做,只能亲自把沈明博带回府上,乖乖地将他送回去。
可他去了沈家后,沈明谦压根没让他进门,只是说沈明博前一天就已经回家了,还未来得及说与他。
以这个借口将他草草打发走了。
康季达胸中郁结,他这会才算彻底明白,沈明谦一定是知道他的计划了。
那天从沈府出来,一回到家,他立马把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揍了一顿。
他在沈家那几句胡乱蹦出的话语打得他那叫一个猝不及防,他都不知道这些话是谁教给他的。
康佳辰被他爹打得号啕大哭,满脸鼻涕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是一个劲儿的嚎。
他娘在旁边看着心疼,也跟着儿子一起哭。
“让你瞎说,谁让你瞎说这些?!”
康季达打得极狠,往常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孩哪见识过这场面,最后哭得嗓子都哑了。
任康季达问什么他都不说,生怕再次挨打。
康佳辰觉得委屈,这一切都是他爹自己说的,他不过转述了一下,就对他这么狠。
小孩子嘴里憋不住事,虽然半句话都不敢在康季达面前说,但在康夫人面前还是说了自己偷听的事。
康夫人一听,原来儿子听到了康季达和秦镇越的谈话,委实心头一紧。
她不知是说与康季达,还是不说得好。
现在说出来已经于事无补了,说不定还会让儿子平白再落一顿打。
想到这,她狠了狠心,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康季达。
“儿子,守好这个秘密,别和你父亲说,也不要与任何人再提起了,知道吗?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康佳辰屁股被打得满是血痕,哪敢说一个不字,连忙点头。
“康季达果然如你所说,找到我的时候和气得很,直接就把我送回家了。”
沈明博与兄长说着昨晚发生的事,两人相视一笑。
让康季达去寻人,本就是沈明谦想出的缓兵之计。
他若是找到后私下把沈明博带走,他也不怕,自会去登门找他问个明白。
他这么直接送回,多少还算没有失去理智,如此看来,他们反而是要更加防范着这人的动作才是。
“大概近几日他就会准备把这件事捅出来了吧。我想上次对他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加上昨晚的闭门谢。他应该会有所收敛。”
沈明谦想到自己两次对康季达的态度,相当于表明了立场。
“如果他还想留着自己的头上这顶帽子,就不会太过放肆。”
“那兄长看来,他不会出面?”
“不会,或许会让钱牧出面吧,毕竟事情就是从他知州府出来的。”
沈明博咬咬牙,气愤地骂道:
“你不在的时候,钱牧直接带人来家里要人,让嫂子给轰走了。这个狗官,肚子肥得像猪一样,一件正经事都不干。”
沈明谦抬手劝他消消气:
“钱牧的作风,原先尚可,现在愈发得臭名远扬了,我想这次就趁着你这件事,把他一并弄下去。”
沈明博可巴不得这样的蛀虫尽早倒台下去,给有能力的官员腾位置。
立马对大哥的决定表示支持。
“咱们就不要等着他来告了,我看呐,还是主动出击,他钱牧不是拿人吗?我就亲自去知州府给他送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明博一眼:
“不过,就是要委屈你了。”
沈明博无所畏惧,吃点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掉,别给家里填麻烦就是他最希望的结果。
“父亲,二叔,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沈铭肩上背着个布袋,手里拿着半块馒头,精神满满,一看就是准备出门。
“好小子,二叔的布袋什么时候到你肩膀上了?想要让你娘给你做个好的去,怎么还来抢我这个破袋子!”
沈明博看着他肩上那个极眼熟的布袋,动手上前去抢。
沈铭急忙跑远了些,手一伸,直接把袋子护在腋下:
“二叔好小气,你嫌破给我就是,我可不像你,走南闯北,这布袋看着简单,我可摸过了,布料是疆北的棉花,软糯得很。”
沈明博啧啧两声,做出一番长辈的大方气派,挥手道:
“给你,给你就是,眼光还挺毒,不过你那可不缺疆北棉花吧。”
沈铭笑道:“不缺,不过我那些棉花没跟着我走南闯北,身价自然没你这个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