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圆圆起身,见沈铭满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与他行了一礼急急进去倒了两杯热茶端来。
“多谢穆姑娘。”
沈铭双手接过,秋雨湿冷,他手亦有些发凉,这杯热茶来的正是时候。
“不气,兄台昨日表现甚是不错,在我遇上的几人里算得上乘,小女佩服。”
穆圆圆语气中不掩赞赏,说话亦实在,言罢转眼瞧了瞧麦冬,又见周围没人,突然低声道:
“兄台可是当朝嘉宁伯之子?”
沈铭手里茶杯险些摔了,身子不自觉朝后一仰,上下打量着穆圆圆,吞吞吐吐道:
“姑......姑娘何意?”
穆圆圆见他这反应,不禁“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应该没错啊,父亲说你前几日曾得了那方子来着。”
她眼眸澄澈,一举一动间亦不做作,是真的很认真在问他。
沈铭索性不欲隐瞒,轻咳一声,悄声道:“姑娘怎知?”
“你昨日最后交上那治脾胃的方子,那是我父亲的药方,我认得的。昨日归家我问他可见过你,还与他说了你的姓名。”
“你父亲?!”
沈铭抬手抖了抖被雨水浸湿的衣摆,难以置信道:“令尊莫非是穆尚穆太医?”
“正是。”
沈铭这下可真吃了一惊,这济生堂实在藏龙卧虎,穆尚之女,妥妥的行医世家之后啊!
他本就崇敬穆尚,如今见着他的女儿,倍感激动,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早听闻穆太医医术高明,上次在蔺府与他一见,恰得着穆公药方,我回去便当宝贝似的收了起来,方子我翻看多次,便记了下来,姑娘勿怪。”
穆圆圆却是摆了摆头,毫不在意道:
“家父的药方从不藏着掖着,多一人知便是多一份传承嘛,不过行医问药讲究对症,沈兄光背药方没用,需得熟悉药性,活学活用才是。”
“是,姑娘说得对。”
穆圆圆虽样子生得可爱,但沈铭与她打过几次照面后渐渐发现,这姑娘似乎很是耿直。
看得出来,她在药堂时俨然就是一副医者姿态,说话行事间多从行医之道考虑,且没有额外的心思,倒是至纯至净之人。
面对这样的女孩,他不由得多了几分敬重,从而觉得她说得话都甚有道理。
“沈兄,把这衣服换上吧,别着凉了。”
胡秩从后院拿了一套他自己的干净衣衫来,沈铭忙对穆圆圆眨了眨眼,一手捂在嘴边道:
“我这家世还请姑娘暂且替我保密。”
穆圆圆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继续磨药去了。
“多谢胡兄,我就不换了,有些冷,先披着暖暖便可。”
说罢接过衣服,披在身上,做了登记,耐心等待考核开始。
他是最先来的,接着陆陆续续有几人拿着第一关的牌子进来做登记,最终只来了八个人,许是因为大雨,剩下两人并未按时到场。
“未到场者视为主动放弃,各位随我来吧。”
昨日负责登记引领的小哥再次带着众人来到后院一处宽敞的房间内,里面已放好了考核书卷与对应座次。
各人按名字对应坐下,医馆小哥朗声宣布考核规则:
“各位座位上放有一卷题本,是本馆大夫并掌柜的一齐出的题,共十题,作答限一柱香时间,现在开始!”
话音刚落,满堂只剩磨砚声,纸页翻动声,迅疾落笔声,再无其他多余的声音。
一柱香很快,十道题又实在多得很,若不再抓紧时间,恐怕是连题都答不完,更不论错对了。
沈铭快速前后翻了一遍,大体扫过这十题,有了印象,挑着自己肯定知道的先开始答起。
待几道答完,余光瞥见旁边一人,仍在唰唰地写着,赶忙深吸一口气,继续作答。
这一场考核下来,生生让沈铭有了一种参加科举的错觉,因为就在一柱香时刻即将结束时,竟有一人被看到带了小抄。
直接轰了出去。
这严格程度,也就比那科举稍逊色些许了。
不过这招学徒规模到底不想科举考试那般庞大,小哥收上几人答卷后,立即交予掌柜的评判。
约莫也是半柱香后,出来念了四个人的名字:
“郎芸,刘肃清,左善、沈铭。”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铭激动地差点要跳起!
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沈铭从后院出来,先拿了自己通过考核的牌子给胡秩看,喜得他“哎呀呵”半天,揽着沈铭欢欣鼓舞:
“恭喜啊起言兄,看来我们有希望相携共进咯!”
“师妹!起言兄又过关啦!”
穆圆圆循声朝他们这边望去,沈铭笑着举起手中牌子向她挥了挥,第一次看到她脸上绽开一抹灿然笑意。
医馆中来看病的病患此时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也纷纷朝沈铭竖起来拇指,弄得他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喧嚣,一群人霎时间围了过去,沈铭亦急急近前,却是个穿着破烂的男人晕了过去。
“大家莫慌,让一让,让我们先检查一下。”
穆圆圆上前赶紧拨开那人双眼查看,倒只是暂时的昏厥,无性命之忧,紧接着大堂内的郎中也走了过来。
几个学徒小哥一起将那人满满抬到医治处,由大夫细细检查起来。
济生堂内忙碌,沈铭暂且帮不上忙,且外面雨已停了,他便与胡秩和穆圆圆告辞,离开了医馆。
——
盛弘砚这边得蔺音心提醒,着甘洛务必尽快找到张大。
他差人按描述画了张大的画像,派出多人寻找。
可两天过去了,茫茫人海中寻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实在希望渺茫。
甘洛两日未归在外找寻,一无所获,满脸沮丧地回到宫中复命。
小金子与他迎头撞上,瞧着他那萎靡不振的样子,悄悄把他拉到一旁:
“怎么了这是?向来意气风发,今日这怨气,隔着大老远我就感觉到了。”
“殿下让我去寻人,寻了两日都未找到,我心急!”
“还有你寻不到的人?”
甘洛是盛弘砚的得力干将,他外出时常是甘洛陪在左右,从无差池。
如今他都觉棘手,焦躁成这般样子,那事情可真是卡在了难处。
——分割线,下面的稿子弃了每次弃稿都会心痛!
“何人?”
“与黑市有关,就是上次殿下与你说的那个失手杀人者。”
小金子脑子比甘洛活泛得多,盛弘砚先前与他说起过黑市和杀人一事,他一直记着。
“那事隔了很久了吧?”
自己拿主意的时候想找个人商量便会找他,所以此次面馆一事他多少与小金子提了些。
“是黑市中撞见的那失手杀人者,他是那刘谨的亲哥,名张大。”
“你都上哪找了?”
“哪都找了,我连他老家都找了,一点儿影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