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余晖漫漫。

    秋天的夕阳柔美动人,可惜观赏的人并不多。

    皇上心情不佳,没出来用晚膳。

    秦韵也在房间里陪着他用膳。

    外面,时全担心两个孩子会多想,特意出来陪着。

    赵阳询问道:“时总管,皇伯伯怎么了?”

    时全道:“皇上政务繁忙,也会有烦心事。”

    王霁对赵阳道:“别担心,我祖母在里面呢,她会安慰皇上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念书,将来好为皇上分忧。”

    时全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三公子说的对,你们现在能做的呀,就是好好念书。”

    赵阳颔首,乖乖用了晚膳,和王霁温书去了。

    ……

    京城。

    万峰的兵马不在京中,皇上去御清园的消息多少还是漏了出去。

    徐宁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换了一件浅灰色的鹤氅,黑色的斗篷披风,径直来到楚王府。

    沈宝听见门房传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亲自去看,结果发现来人是徐宁。

    他吓了一跳,连忙去回禀楚王。

    此时的楚王正在看兵部的折子,他发现这个郁鸿振自从调到陕甘任总督以后,掐住通道要塞,但凡经过关卡的物资,都会被扣留一段时间。

    虽说最后放行,可还是引起不少官员的不满,从而进行参奏。

    以往这些折子,都被徐宁给压下了,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这会听见徐宁来找他,他将折子放下,随即道:“请进来吧。”

    沈宝连忙去请,不一会徐宁就来了。

    楚王府十分简陋,连修缮用的都是寻常灰瓦,并非是琉璃瓦。

    书房里的摆件,也是随处可见的木雕和陶瓷器,连尊像样的玉器都没有。

    徐宁心想,好歹是王爷,这般穷酸样子是给谁看呢?

    他朝楚王拱了拱手,出声道:“冒昧来访,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楚王道:“你我同为臣工,怎么能是冒昧呢?”

    “徐大人有什么事情就说吧,刚好,我也有一桩事情想问问徐大人。”

    徐宁目光微微一闪,心想难不成楚王知道他的来意?

    随即又否定了,楚王不可能知道他和珍妃那些纠葛。

    徐宁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才道:“我与你的母妃是旧相识,我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人。”

    “现如今王家利用殿下的威名行不轨之事,我想听听殿下是怎么想的?”

    楚王愕然,装作不解道:“王家利用我?没有吧?”反倒是秦老夫人帮了他许多,一直没能还上这份人情。

    徐宁道:“他们家传王莹和殿下的婚事,这还不算利用吗?”

    “外面的人都以为王家要和殿下结亲呢,从而巴结王家,这就壮大了王家的势力。”

    “殿下甘心被利用?”

    楚王知道徐宁的目的了,他是来挑拨离间的。

    可徐宁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他凭什么认为,自己会听信他的话?

    楚王站起来道:“这是没有的事,徐大人不要乱说。”

    “更何况,以王家如今的实力,根本不需要借助楚王府的名头。”

    “徐大人若是还没有睡醒,不放再回去休息休息。”

    徐宁愤然,楚王果然是帮着王家的。

    但他不会让楚王和王家携手走下去的。

    他放下茶杯道:“老臣可没有糊涂。”

    “殿下,王家人可以利用,但决不能交付你的真心。一旦事情生变,你要懂得明哲保身才是。”

    楚王不悦道:“生变?生什么变?你要对付王家?”

    徐宁道:“不用我对付,宁王也不会放任王家势大。”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两败俱伤。到时候殿下就能脱颖而出。”

    楚王听得烦了,直接呵斥道:“徐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与王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二哥要对付谁更不需要徐大人开口点明。”

    “你要执意如此,我就将你的一言一行上报给皇上了。”

    徐宁也怒了,他站起来道:“殿下不用威胁我,老臣能活到今日,可不是被吓唬大的。”

    “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你先去问问你的母妃,看看她是怎么说的?”

    “横竖老臣还有时间,等得起。”

    徐宁说完,便拂袖离去。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道:“殿下问完珍妃娘娘,记得来找老臣。”

    “来晚了,老臣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随即嚣张地离去。

    楚王气愤极了,拍桌怒吼:“混账,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敢威胁我。”言语间还拿捏他的母妃,简直张狂至极。

    沈宝快速进来,恭敬道:“殿下息怒,徐宁深夜前来,也许就是为了激怒殿下。”

    “皇上今日……不在京里。”

    楚王闻言,迅速冷静下来。

    父皇不在京里,所以徐宁才敢来的。

    那徐宁说的那些话就不一定是真的。

    即便是真的,也一定还有隐情。

    楚王坐回位置上去,冷声道:“这个老匹夫,还当本王是三岁孩子呢,可以搓扁捏圆。”

    “想掌控本王,他打错如意算盘了。”

    “本王若真跟他想的一样,反手去对付王家,还用得着我二哥出手吗?”

    “父皇一掌就能拍死我了。”

    “蠢货,他果然是个蠢货!”

    沈宝道:“就怕徐大人自己不觉得,说不定正沾沾自喜呢。”

    楚王想着,这倒是徐宁一贯的作风。

    当初他扶持太子,太子乃嫡出,大臣们都靠拢过去,他便以为是他的功劳了?

    真是笑话。

    倘若没有嫡长子的名头,看看怀王的下场,他何时能力挽狂澜?

    深吸一口气,楚王道:“本王眯一会,天亮叫我,我进宫去一趟。”他要去问清楚母妃,以防不测。

    沈宝点头,连忙道:“属下一定叫醒殿下。”

    然而,楚王才刚睡下不久,突然就听见沈宝着急的声音。

    “殿下,醒醒,要上早朝了。”

    “楚王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狐疑道:“皇上不是没在京里吗?”

    沈宝道:“刚回京的,通知了早朝照旧。”

    楚王连忙起身,穿上朝服,其他官员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为能连续潇洒两天,睡小妾的睡小妾,喝酒的喝酒,还有跟三两好友聚到天亮的。

    这会好了,有的满身酒气被拖去洗漱,一冷一热的,还没有到大殿上就开始咳嗽了。

    有人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皇上怎么连夜赶回来了?”

    “不是连夜赶回来的,过了夜尽早回来的。”

    那有什么区别?

    众臣打着哈欠。险些折腾掉他们半条命!

    皇上很快就来了,时全的嗓子一如既往地洪亮。

    众臣连忙参拜。

    但今日,皇上没有让他们起身。

    众臣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完了。

    谁的乌鸦嘴,真的出事了吧?

    看这阵仗,恐怕还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