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霁再次来到敬王府,这一次敬王显得很高兴。

    他让谢赞去请孙儿赵阳来,又忍不住对王霁道:“你祖母很英明啊。”

    “你们跟田家这一场仗,打得很漂亮。”

    “这一次田家应该要伤筋动骨了。”

    王霁轻轻放下食盒,心里藏着事,他抿了抿嘴角,笑得不是很开怀。

    敬王只当他是腼腆的,心想等赵阳来就好了。

    赵阳寻常不爱出门,也没有什么朋友。听说王霁来了,急匆匆赶来见他。

    两个年轻人一见面,感觉比上一次见要亲切许多。

    王霁道:“我祖母教我做了莲花包,我带来了,给世兄尝尝。”

    赵阳高兴道:“好啊。”

    王霁当即打开,将莲花包拿出来。

    总共三盘,上面有糖浆画了小人像,看着特别精致可爱。

    赵阳从未见过这样的做法,新奇地数着:“一、二、三、……十一、十二、十三。”

    “祖父,一共十三个。”

    “咱们家一人分两个的话,还剩下三个呢。”

    “剩下的肯定是景烁吃了。”

    王霁,字景烁。

    王霁笑着,因为是自己带来的,见王府没有准备试毒,他先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敬王的目光微微一闪,十三个?

    一般送来的糕点,只会是双数,何时变成了单数?

    他拿起一个,只见上面果然用糖浆画了精致的小人,看得出是用心了的。

    他问道:“是你祖母教你做的?”

    王霁回道:“莲花包是祖母教我做的,不过画的小人是祖母画的,我还不会。”

    敬王尝了一口。

    那糖浆里似乎添加了少许的苦荞粉,吃起来不会太甜,回味里透着淡淡的苦,但很快被莲花包的香气覆盖,说不上来的好吃,却总觉得透着什么深意?

    敬王问道:“你祖母一共做了多少个?”

    王霁脱口而出:“十四个。”

    “祖母留了一个,说是要带进宫去吃。”

    敬王越发狐疑了,皇上最爱莲花包,倘若老夫人要带进宫,绝不会只带一个。

    除非,那个是她准备给自己吃的。

    可为什么要带莲花包进宫去吃呢?

    十三?

    莲花托苦……苦,孤苦?

    敬王突然想起来,王家三房被打出去了,现在王家两房加起来的人数刚好是十三。

    这是想将王家两房的人托付给他了?

    敬王一把夺下王霁嘴里的莲花包,问道:“今天你们府上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点说来,你祖母可能要做傻事。”

    “啊?”王霁似乎早有预感,听见敬王这样说,惊讶的同时红了眼眶。

    但他心里却千回百转,祖母会做傻事?

    敬王轻声道:“你别急,慢慢说,事无巨细,一样一样来。”

    王霁哽咽着,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雾,开始回想道:“一早上都是平静的,直到牛太医来俯府上复诊。”

    “寻常都是给祖母先看,可今天他不知怎么,先给姐姐看,然后再去见祖母。”

    “又不许我们在屋里,单独跟祖母说了话。还说什么祖母不信的话,可以再换一个太医。”

    “等牛太医走了,祖母就拿着牛太医送来的药包在烧,还说什么牛太医的药包没有问题,可不对她老人家的病症。”

    “就连家里人瞒着她痴呆症的事,牛太医也跟她说了。”

    “但是祖母看起来格外平静,并没有哭闹,反而说要教我做点心。”

    “等点心做好了,祖母说她准备进宫去,叫我送来。”

    王霁说完,突然心里一震,牛太医一来祖母就叫他去宁远堂,还说让他送糕点来敬王府。

    那个时候祖母还没有见到牛太医,就预感到要出事了吗?

    不会的,祖母既然神机妙算,就不会让自己出事。

    除非……这又是一个局。

    王霁心里一紧,那他现在岂不是身在局中?

    与此同时,敬王却蹙起眉头。

    牛太医?

    他是从宫里出来的,变故在宫里。

    莫非是皇后?

    敬王伸手拍了拍王霁的肩膀道:“走,现在带我回你们王家。赶得及的话,你祖母应该还没有进宫去。”

    王霁连忙点头,率先在前带路。

    等上了马车,他沉默着,双手十分冰冷。

    敬王轻轻捏了捏,安慰他道:“别着急。”

    王霁点头,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瞳孔瞪得大大的。

    敬王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王霁道:“我们做糕点的时候,祖母说厨房里有老鼠,让李嬷嬷找点老鼠药去撒在墙角。”

    “可是我根本没有看见老鼠。”

    “而且……等那老鼠药拿来,我祖母说我们在做糕点,怕风吹在面粉上,让李嬷嬷放在桌子底下。”

    敬王听了,心里一紧,表面却镇静道:“你祖母不是糊涂的人,应该不会的,你别担心。”

    王霁却还是落泪道:“一定是田家出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厌恶我们王家了。”

    “可明明是他们家先打上门来的,田老太太更是叫嚣着连我们家的狗都不能放过,一个个都杀了,到时候自然有人善后。”

    “凭什么他们被揭露了,反而怪罪到我们家的身上?”

    敬王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仅仅是皇后还不足以让老夫人多想,可如果连太子也……

    看来田家的嚣张气焰是打不下去了,必须得从宫里根治。

    很快,马车抵达了王家。

    王霁快速下车,问着守门的方平道:“方侍卫,我祖母呢?”

    方平回道:“老夫人说今晚要陪皇上用晚膳,已经进宫了。”

    “什么?”王霁大惊。

    但还是不顾一切地奔进府,来到厨房。

    李嬷嬷在帮他娘做饭,他在桌子底下没有找到耗子药,连忙问道:“李嬷嬷,你把耗子药洒了?”

    李嬷嬷突然想起这件事,当即道:“没有啊,我把它放在这桌子底下呢。”

    说着,弯腰去找。

    “咦。没了?”

    “谁拿去了,那可是耗子药啊,会吃死人的。”

    王霁听了,面色骤变,迅速冲出家门。

    他来到敬王的马车上,激动地道:“王爷,那药不见了,李嬷嬷没有洒,但是找不到了。”

    敬王伸手拉他上车,急忙吩咐车夫道:“快,马上进宫。”

    王霁急得眼泪都出来了,问道:“王爷,若是我祖母吃了耗子药还能活吗?”

    敬王面色凝重,认真道:“如果是砒霜的话,不会那么快发作,马上催吐还来得及的。”

    王霁暗暗握紧拳头,心里来回翻搅着两个字:“催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