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江北雁喊她。
桂花嫂子跌跌撞撞的进来,她心里发慌,脚底下都不利索了。
江北雁问大女腿是怎么伤的?
桂花嫂子摇着头说不知道。
江北燕提醒一句:是不是被狗咬了?
桂花嫂子这才拍着脑袋,想了起来。
果然是被大伯哥家的大黑狗咬伤的。
半个多月前,大黑狗抓到了一只受了伤的兔子,正好被大女看见了,她想着将兔子夺过来,给弟弟妹妹们改善改善生活,野菜和糠面吃的大家的脸都成了菜色。
小弟弟野菜吃的都吐酸水了。
大黑狗最近一段日子非常狂躁又护食,她没抢到兔子还被咬了一口。
不过当时只咬了几只牙印,流了一点血,家里人也没当回事儿。
她自己也没当回事。
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他们家和大伯分了家,大黑狗分给了大伯家,大黑狗获得的猎物自然是应该留在大伯家的。
事都过去好几天了,有一天大女儿发现小腿肚子肿了,还有破了的痕迹。
以为干活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也没在意,用木方子,抹了点弟弟草根的唾液,用弟弟的鞋底揉了揉。
谁知后来伤口越来越肿得厉害,不大的伤口流了脓,开始腐烂。
人也变得狂躁起来,从来性格温顺的她,竟然跟几个妹妹打架,还打只有四岁的弟弟。
再接下来就呼吸急促,高烧不断,时不时的昏迷,直到现在。
果然是得了狂犬病,现在叫做恐水症,疯狗病。
这个病根本没治!
现代医学也只有尽早打狂犬疫苗预防。
虽然刚才的药方也是现代研究出来的,有效果的一个药方,也只是有效果而已。
具体能不能活下来,主要还看个人的抵抗力。
发炎的伤口已经清理了,接下来就是消炎降温,希望能挺过来。
她再次蹲下来,用力的挤压着,已经露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
挤出了很多黑色的血。
“嫂子,把你家的小罐子拿来几个,再拔个罐。”
希望这样能把体内的余毒清理出来,清理一点是一点。
桂花嫂子又急急忙忙的跑回家去,将家里的几个装种子的的坛坛罐罐腾了出来。
抱着跑了过来。
五六个。
江北雁又点了火,将火放进坛坛罐罐中,将空气逼出来,一个一个的扣在大女的小腿肚子上。
拔完了罐。
已经下午了。
今天村里所有的人都在姚家帮忙,没人来打搅,还算顺利。
“让她睡着,我找人给她抓点药,如果吃了药,三天以后症状减轻,人清醒过来,那就是好了。”
“好了,只要把腿伤缓好就行,如果好不了,那就不行了。”
桂花嫂子跪在地上拼命的磕起了头。
虽然江北雁说的模棱两可,女儿安祥的睡着了,脸上的颜色也好了很多,更重要的是腿上的伤清理干净了,虽然被清理掉的那一片血淋淋的。
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
直觉告诉她,女儿得救了。
“起来吧,别磕了。”江北雁将将挂花嫂子拉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大女能不能挺过来,希望能吧!”
“不管能不能挺过来,这一两银子给你,给大女做身新衣裳,如果好了就图个喜庆,如果不好了,让她穿身新衣服去吧。”
狂犬病啊!
她真不敢保证。
“大黑狗尽快处理了吧,别再咬着别人,记得啊,狗肉千万不能吃!挖个深坑埋了。”
得了狂犬病的狗,埋的越深越好。
“桂花嫂子,你也别对别人说我会医病,因为我娘不让我干这行。我爹活着的时候就是医生,晚上给人看病,回来的路上被人一棒子打在头上,抢走了身上的银子,走了。”
这是江北雁临时编出来的。
好像能说得过去。
桂花嫂子连忙点头。
她能理解姚巧娘,再说哪有女娃子给人看病的?
那不就是稳婆,医婆么?
当稳婆,医婆,怎么都得三四十岁以上。
也只有稳婆医婆的弟子,一般都是儿媳,才能有资格。
女儿都不能,会把手艺带去婆家。
江北雁回到家,大家都已经吃过饭了,不管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凑热闹的,都吃过了。
就连借住在柴房的景三公子和他的书童老仆人都吃了。
姚巧娘找不见她,正着急呢。
“娘,桂花嫂子家的大女病了,我去看了眼。”
已经有好几个女人端着菜,馒头进来了。
殷勤卑微的样子,让人很别扭。
姚巧娘当下许诺:
“这几天要辛苦你们了,打明儿开始就要上流水席了。”
“我家雁儿说了,等把花儿草儿打发走了,给你们每人扯块布料,做成新衣裳,绸缎的。”
“还有鞋面子,细白布贵子红布,谢承。”
细白布贵子红是用来做鞋底子和鞋里子,最好的布料。
乡里乡亲,帮几天忙吃的好喝的好,帮完忙还能捞身新衣服,鞋面子,鞋里子,鞋底子都有了。
这是不管给谁家帮忙都没有的待遇。
女人们高兴的脚都不沾地了。
围着江北雁姚巧娘,马屁都快拍到马脚上了。
直到姚张氏在外面喊人,这才一哄而散。
“母亲,你菩萨心肠,想给大伙儿做新衣服,别打着我的旗号,都受不了。”
江北雁真饿了,拿起一只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姚巧娘坐在炕沿上,满脸慈爱的看着女儿吃馒头。
“这本来就是你给的呀!你外公给了我一封银子,本来不想要的,可是不要好像也说不过去。”
“就给大家做点好事吧,银子是你的聘礼,自然得打着你的旗号。”
哦,这样!
“既然这样的话,再找个机会给村里的男人,孩子都做新衣服吧。”
“要不然,就将女人们织的布绸缎全都收来,给大家集中做吧。”
村里的妇女们都会织布,棉布麻布,丝绸。
只不过,用来纺棉线的都是边角地里长出的野生棉花,很难均匀,棉布的质量不是太好。
但是山里野生的麻质量特别,织出的麻布挺不错的,就是村里没有大的染坊,自个家里买点燃料,染出来的布不匀称也上不了花色,影响了质地。
村里的妇女们也都养蚕,有巧手的女人,可以织出质量很好的绸缎。
还是有点弊病,就是上色不好。
纺线织布也是村里妇女们唯一体现价值的劳动。
只不过她们虽然辛苦的劳作,有时候晚上都要熬夜,纺线织布的效率却很低。
通常织一匹布,加上前期准备工作,最少需要三个多月,如果家务活再打扰太多的话,需要半年。
一匹普通的粗布,可以换一百斤玉米。
所以即便是女人都幸辛苦苦的织布,最大的六七十岁最小的十岁左右开始。
家里人也穿的破破烂烂,自己也没有多余的布来做衣裳。
全都用来换了粮食,或者是上交给布行,换取银钱购买食盐农具等必需品。
所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辛勤的劳作,却还是吃不饱饭,穿的破破烂烂。
手里有了钱给大家每人做身新衣服,是最直接了当,最实惠,对大家都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