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晗玉退后两步,眉头紧锁。
就在石晗玉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的时候,听到苍老的声音说:“铮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娘又怎知明坤是存了那样的心思呢?说起来娘也认了,他心是黑的,何必去求他自取其辱呢?人活百岁都免不了一死。”
听到这里,石晗玉隔着门出声:“您老人家倒是看得开了,这病可不是一死就没事的。”
“谁?”纪云铮警惕的看着门口的方向,衣袖被母亲紧紧地拉住了。
外面,沈玲珑也抓住了石晗玉的衣袖,在她耳边说:“我知道,纪云铮曾经名冠一时,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销声匿迹了,倒是季家出了另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叫纪明坤的,也就是新科状元。”
石晗玉直嘬牙花子,看看吧,世界就是这么小,新科状元纪明坤要娶的是李家女,李家在自己这里订了那些胭脂水粉,又因为李夫人和秦夫人的姐妹关系,自己可算得上认识了。
不过,既然自己出声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无利不起早,自己还真想要那两个铺面。
想到这里,石晗玉说:“我啊,送药来的。”
这话彻底让纪云铮和纪夫人误会了,还以为是纪明坤派来的人呢。
院子里半天都没动静,石晗玉不高兴了,冷哼一声:“不开门我们就走了,真是的,送上门都不要,自己想死那就死好了。”
纪云铮牙齿咬得咯嘣响,掰开了纪夫人死死拉着他的手,甩开大步过来一把拉开了大门,看到外面站着的四个人的时候,愣住了:“是纪明坤让你们来的?”
“纪明坤是谁?我们可不认识。”石晗玉往院子里扫了眼,只看到了一个背影,显然纪夫人躲开了。
纪云铮就要关门。
石晗玉伸手撑住门:“是看中了你们家铺子的人,也是跟着你过来的,人生地不熟怕被人家骗,当然,送药不是假话,你得让我进去。”
纪云铮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石晗玉。
石晗玉也打量着纪云铮,好巧不巧,前头刚见了一个满脸都毁容了的浮生姑娘,这会儿见到的纪云铮从额角到眼角,一条疤痕可不浅。
暗戳戳的,石晗玉觉得这一趟安乐县之行,怕是要开启美容技能了。
“你说送药。”纪云铮沉声。
石晗玉点头,压低声音:“纪公子,实不相瞒,小女子医术尚可。”
纪云铮狐疑的看着石晗玉,大安国不准女子行医,他可不相信面前的少女不知道。
石晗玉抬头看着纪云铮,微微一笑:“非但治病还治心,当然也能治脸,端的看信不信得过了。”
这下,纪云铮纠结了,母亲已经开始咳血,人也苍老的吓人,在这么熬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不忍。
但面前的少女才多大?顶多十三四岁的样子,就算是略通医理,又怎么能治好母亲呢?母亲病了的时候就遍寻郎中,可那些郎中连看都不愿意看,勉强来了也是一诊脉忙不迭就跑,如今这汤药都是自己研究医书,给母亲抓来用的。
“你自己进来?”纪云铮看了眼沈玲珑和阮氏娘俩。
石晗玉点头:“对,毕竟你母亲的病还有一定的传染性,很危险的。”
听到这话,沈玲珑不干了,过来一把扯住了石晗玉的是手把人硬拖回来了:“不去,不去!咱们不要那个铺面了,再找。”
纪云铮这才又看了眼沈玲珑,侧开身抱拳:“那就请姑娘入内,若能让母亲痊愈,纪云铮愿意把铺面拱手相送。”
“晗玉。”沈玲珑沉了脸色:“咱们回去。”
石晗玉拍了拍沈玲珑的手:“玲珑放心,有道是路不平有人走,纪公子母子二人明显是被人害了,我要不出手相救,那学这本事还有什么用呢?就像当初我遇到玲珑的时候,一般无二。”
这让沈玲珑哑口无言,只能松开了石晗玉的手。
石晗玉吩咐阮氏和芸娘送沈玲珑回去同福栈,这才进门来。
院子里还放着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草药,熬药的炉子上还放着冒热气的药罐子,药罐子旁边有个凳子,凳子上放着一本被翻得有些毛边了的书,旁边的灯笼透出的光亮正好照在书上。
“你要怎么看病?”纪云铮问。
石晗玉想了想:“屋子里,你不用进去。”
“我……。”纪云铮哪里放心得下?当初要不是自己粗心大意,母亲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石晗玉皱眉:“你要实在进去也行,但问不出实话来,到最后治不好可别怪我。”
听石晗玉这么说,纪云铮犹豫了。
门里,纪夫人叹息一声:“铮儿,请这位姑娘进来吧,你去煮茶来。”
“是,母亲。”纪云铮应声,看了眼石晗玉。
石晗玉迈步进屋。
屋子里点了一盏灯笼,灯光灰暗,坐在床上的纪夫人头发花白,眼角堆积了不少皱纹就连嘴角都有了法令纹。
估摸着都要五十岁往上了,可石晗玉从纪云铮的年龄上估算,这个纪夫人最多不超过四十岁。
纪夫人起身:“姑娘胆量不小,如今要走也是可以的,想要铺面的话,牙行那边能办,是买还是租都可以的。”
“夫人过誉了,不是晗玉胆量大,只是做不到见死不救。”石晗玉坐下来,伸出手摆出来诊脉的姿势。
纪夫人犹豫了片刻坐下来,递过去手腕。
石晗玉给纪夫人诊脉的时候,很随意的问了句:“纪公子惊才绝艳,本应前途无量,是因为额角的疤痕吗?”
提到这个,纪夫人叹息一声:“怪我没有照顾好铮儿。”
“如果我能给纪公子的疤痕修复好,纪夫人的心情是不是就会好很多?”石晗玉抬头:“再者,有些人注定就是白眼狼,为了一个白眼狼郁郁寡欢又何必呢?”
纪夫人警惕的看着石晗玉。
石晗玉换了一只手诊脉:“素昧平生,纪夫人倒是不必如此,至少三四年前你应该吃过一种毒药,高热了一场后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以至于伤了肺腑。”
纪夫人的手下意识的握成拳头。
石晗玉也不着急,收回手:“你这个病无人敢医,并非是不能医,而是很难医并且容易传染人,也就是俗话说的过人。”
“这……。”纪夫人陷入了回忆中,良久抬起手压着胸口:“是他送来的一碗燕窝。”
石晗玉看着纪夫人。
纪夫人眼圈顿时红了:“何苦如此啊,我可是把他当成了亲生子啊。”
不等石晗玉说话,纪夫人突然捂住了胸口往后栽倒过去,嘴里呢喃了一句:“孽、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