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曦绯色的的唇瓣开开合合。
记忆中,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的话。
“情之为伤,苦了我许多年,煞了我很多忆,落了多少思,是我鬼迷了心窍也好,是上天注定也罢,就是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
“殷宁,你走的这条路,荆棘遍布,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你可愿,让我一同携手,刀山火海,永不相弃?”
顾南栖将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出来,她看向崇曦,见他一瞬间黯淡的眸子。
没有翻旧账,也没有刻意刁难。
顾南栖语气平淡,似乎早已将这些阴谋算计看淡了那般。
她道。
“愿殿下,开疆辟土功成名就,从此,不坠凌云志,不负,盛世名!”
崇曦那握着顾南栖的手陡然一松,指尖划过她的掌心,那微不可见的停顿,是他割舍不掉的流连。
顾南栖翻身上马,就要离去。
“殷宁!”他低吼出声。
顾南栖坐在马背上没有回头,只听到崇曦沙哑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你曾说过要做我的家人,如今,便不作数了么?”
闻言,顾南栖微微目测,她声音散淡,无波无澜的问了一句:“崇曦,你可知我是如何走出石窟林的?”
她的话,让崇曦内疚的垂下眼眸。
他了解石窟林,野兽出没,瘴气丛生,便是一口水都是有毒的。
“崇曦。”顾南栖云淡风轻的唤他,“你没发现,白狗不见了么?”
话落,她一夹马腹,便朝着前面奔去。
方且月刚刚来到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
他瞳孔惊愕的一缩,他看向崇曦,唇瓣抖动,“是,是我想的那样么?”
崇曦像是没有听到方且月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顾南栖离去的方向。
这一刻,他的心里,下了一场风雪,无人知晓。
沉默良久,方且月走了上来,他看一眼此刻失魂落魄的崇曦,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算了!拼尽一切也要走出石窟林的人,心中定是藏着不能与人道又非做不可的事儿,况且……”
方且月抿了抿唇瓣,“你们皆为男子,便是真有情谊也不容于世,你肩上还有大盛的责任。”
崇曦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连连摇头,“且月,她是殷宁啊。”
“当真么?”方且月一惊,可他分明是顾南栖啊,那个恶行累累的大殷上卿。
“可,殷宁不是女子么?”
崇曦狼狈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什么,他惊慌的抓住了方且月,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般。
“且月!噬心蛊!噬心蛊……噬心蛊可有解药?”
方且月瞳孔微缩。
对了,离开大殷前夕,崇曦亲自为顾南栖种下噬心蛊,世间无解,三年后,那蛊虫便会发作,会啃食她的心脉,蚕食内脏,啖血吃肉,最终只剩一张皮,一个骨架,苦不堪言……
方且月的沉默犹如一柄钢刀在崇曦的心上狠狠剜下。
一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哈哈哈哈哈哈……”
崇曦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的濒临崩溃,笑的接近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