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更衣
沈洛摇摇头,伸了个懒腰,她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她挪回自己位置上,正打算睡个回笼觉,这会天还没亮,江仲景要去上朝,但又不用她伺候穿衣服,她还能再睡半个时辰。这时江仲景就出来了,换了身雪白色的寝衣。
沈洛看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早晨里头没烧热水,你不冷呀?”
江仲景径自走向立柜,说:“我就喜欢洗冷水,起来帮我更衣。”
沈洛撇了撇嘴,老不乐意了,他看上去有些奇怪,他以前可从来不让她帮他更衣的,她还想再多睡一会呢。江仲景拿出一套中衣,回身见沈洛还躺在床上,像只小懒猪,催促道:“还不过来。”
沈洛只好掀开被子下了床,这是她的本分,她成婚之前就有嬷嬷教过她,纵使她现在困的不行,但还是照做了。
江仲景伸开手臂,方便她换衣服,他发现驱使她做事还挺好玩的,而且这家伙做的有模有样的,也知道腰带怎么系了。自从上次出了丑后,沈洛背地里,可没少拿他衣服偷偷练过,熟练到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穿了,想着想着,她还真就闭上了眼睛,一边打瞌睡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上的皱褶。
只是抚着抚着,发现有一处地方怎么也抚不平,她内心有点焦躁,却也不敢不耐烦,就接着一下一下地抚着,全然没有发现江仲景的身体已经僵硬成了石头。
“够了够了。”大约是忍无可忍,亦或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清早的要来找罪受,他一把拉起她的胳膊,让她可以回去了,剩下的他自己来就行了。
沈洛也不知哪错了,睁开眼,傻愣愣地看着他背过身去整理衣服,发现他的耳根子红了一大片,“你怎么了?”她想走到他跟前看他,他却偏不让看,两个人就这么在原地转着圈圈,你追我躲。最后,沈洛还是放弃了,扑回她的大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江仲景理了理衣摆,目光瞥向拔步床上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胸中忽升起一股烦躁的气息,他拿起案几上的黑色披风,搭在臂弯间,大步向屋外走去。
候在院外的江临正准备抽空打一会瞌睡,刚低下头就被主子敲了一下脑壳,身子一抖挺直了腰板,郑重地唤道:“大人。”随后俯身给他撩起车帘,额头不自觉冒出了一层冷汗,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儿大人的气场格外的严肃,夫人八成又有气受了。江仲景走后,沈洛还没睡一会,就被孙嬷嬷叫起来了,说是老夫人昨夜受了风寒,今早还请了大夫过来看。
沈洛身为这家里唯一的儿媳,自然是要过去看的,洗漱完换了身袄子,到了玉雪阁时,徐慧正坐在老夫人的床边伺候老夫人喝药。
“母亲。”沈洛走到床边,福了福身子,老夫人靠在床头,脸色看上去也不是特别差的样子。
老夫人见沈洛来了,眼睛笑眯眯的,招手让她过来坐,徐慧只好面色讪讪地起身站到一边,把药碗递给了沈洛。自从上回“捉汉子”一事后,徐慧自知做了亏心事,在府里走路都绕着沈洛,老实多了。
老夫人牵着沈洛的手,说:“我也没多严重,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早早的跑过来,受累了。”
沈洛觉得老夫人实在太气了,她还年轻,这哪算累呀,“儿媳不累,母亲您觉得怎么样?可要让夫君请徐太医来?”
也不知道沈洛这句话哪里取悦到老夫人了,她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这事不用告诉老二,他政务忙,早上还走迟了,你也不用在这照顾我,等他回来,回去多陪陪他。”
沈洛腹诽,他哪需要她陪呀?
老夫人看着沈洛这张养的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像刚剥壳的鸡蛋似的,她先前也是太过担心了,这样美的小姑娘,哪有男人不喜欢的。她儿子又不是个瞎的,刚成婚那会摆着张臭脸,如今呢?连早朝都去迟了,不是昨天夜里太累了,就是一早在屋里磨磨蹭蹭不舍得出来。
这可是他入仕以来破天荒头一回。
“老二今日起晚了,早膳也没吃就走了,你一会回去,煲锅老鸭粥给他送过去,他这个人,一忙起事来,什么都忘了,手下的人也不好劝他。”沈洛有些为难,说:“可是,夫君在官署办公,妾身这么做,怕是会打扰了他。”再说,江仲景肯定不会喜欢。
老夫人说:“你是他夫人,又不是别的什么人,这是为他好,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尽管去就是了。”
沈洛只好应下了。两人聊着聊着,沈洛都忘了自己今早明明是来照顾老夫人的,稀里糊涂听了一通“驯夫”计,插不上几句话,提上老夫人给的早点,又回竹意堂去了。
刚和孙嬷嬷走出玉雪阁,就碰上了江大爷身边的小厮袁七。
袁七见是沈洛,忙给她请安。
袁七原先是老太爷身边的人,后来跟了江大爷,虽是个小厮,但地位,可不比护卫低。沈洛瞧他是独自一人来的,就问道:“是大哥让你来看老夫人的吗?”袁七说:“不是的,奴才有些事要和老夫人说。”
沈洛点点头,说:“老夫人刚喝下药,精神还不错,你进去吧。”说完她正要走,袁七诧异道:“老夫人病了?”
“是呀。”
袁七想了想,说:“那奴才还是先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改天再来。”
沈洛问:“是有关大哥的事吗?”
“是啊,”袁七跟在沈洛身后说着,神情担忧,“大爷这两日似乎心情不大好,前阵子刚和余太医求了一个治腿的方子,用了几日,忽然不肯用了,奴才有点担心,这才想让老夫人出面劝劝他。”
“原来如此,”沈洛若有所思,原来大哥的腿还是可以治的呀,她偏头看向袁七,问:“大哥的腿,治了多长时间了?”袁七说:“从七年前坠马伤了腿开始,就一直在治了,断断续续换了好几个大夫,起码用了有数十个方子了,好不容易这次有了点起色,爷却不肯用了。”说着,他叹了口气,“真是愁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