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滚之前，本君还有话要问你。”
鬼君勾勾手指头。
唐镜染拧了下眉，足尖一点，飞身而上，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说。”
鬼君声音轻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办完事再说。”
鬼君嗤了一声，声音又压低了：“你是打算吃掉他之后再说吗？”
唐镜染回头看了一眼顾承景，尽管他脸色不悦，但此刻也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养了那么久的七煞阵，快要瓜熟蒂落，是该好好平常。”
“顾承景是你选出来的？”
唐镜染被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给下了一大跳。
但紧接着，就被鬼君拍了下脑袋：“胡思乱想什么，本君能做这般惨无人道的事？”
也是，身为冥界之主。
为大阴阳师培养养料，对于当事人来说的确是惨无人道，而且身为冥界之主，若是做了这种缺德事，肯定要被扣减功德的。
他最是宝贝自己的功德，怎么可能做。
唐镜染反击地也拍了下鬼君的脑门：“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那你把手里的命簿给我瞧瞧，我自己查。”
“你自己不会查？”鬼君嫌弃的不要不要，“成日就要命簿，你烦不烦。”
“厉温，你一点儿都不可爱。”
“你可爱，全天下就你最可爱。”
“那是！”
“呕——”
……
“嘿，”范无咎手里团着泥巴，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顾承景，“是不是觉得鬼君大人和染染挺配的？”
见顾承景一瞬不瞬地望着在半空中悬浮着的唐镜染，他又用脏兮兮的爪子扯了下顾承景的衣袍：“我知道你能看得见我，少在这儿装高深莫测。你就是一凡人，又如何能与鬼君争？百年前晏巍都争不过，你以为你是谁？”
“就算染染现在选择了你，等到你身死魂归黄泉后，她也依然会回到鬼君身边，你何必给她找不痛快呢？”
之前为了确保顾承景能处理掉豹尾，唐镜染已经提前给顾承景开了天眼，所以他能看到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所以呀……”
“所以本王更应该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顾承景声音凉凉的，眼里有范无咎捉摸不透的深意。
范无咎切了一声，只觉得这个人固执不已，他的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怎地还死皮赖脸的。
“晏巍的魂，是不是被豹尾打碎了？”
范无咎愣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惊呼出“你怎么知道”这五个字，可在话语要脱口而出之际，他却下意识地收住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十大阴帅可做不出这样的事。”
单单从范无咎的表情上来看，顾承景已经确定了：“本王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别瞎明白，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闹出鬼命的。”
虽然顾承景没有说任何话，但范无咎心里是没底的。
他拽着顾承景的衣袖，努力地仰起头，甚至想要跳一跳，跳上去与他平视：“你别乱来哈！”
顾承景不气地按住蹦蹦跳跳的范无咎，就像拿捏小青蛙一样：“你说，这事儿被唐镜染知道，她会如何？”
范无咎被按住，脑子里只有百年前唐镜染一身血，将豹尾开膛破肚，扒皮抽骨的惨况。
当然她也没落得好，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鬼君用了十年时间才将她恢复。
可就算抹去了她关于这一切的记忆，她都还是见了豹尾就干架，下手都不带软的。
“所以，为什么豹尾会打碎晏巍的魂？”
“我怎么知道，兴许是那个凡人的魂惹怒了豹尾，你要知道，我们这些能称得上阴帅的鬼差，对魂可是有绝对的生杀大权。”
“那本王就去问问唐镜染，是不是晏巍生的丑陋了些，或者是脾气古怪了些，豹尾手欠了些，不打碎旁人的魂，偏偏就晏巍倒霉。”
“顾承景！你回来！”
眼见顾承景就要去捣乱，范无咎赶紧抱住他的腰身，死命地拖住他，坚决不让他往前走一步。
“你为什么非得要知道晏巍的事？”范无咎心力交瘁，“他都死了那么久了，你怎么就不能放过他，不能放过染染！你知不知道染染为了他有多伤心，还把自己的心给挖了！”
顾承景身形一震，他看到过唐镜染被梦魇困住，想要挖自己的心，也曾听到过一二，但实实在在听到这件事时，他还是很震惊的。
“大阴阳师和你们凡人不一样，她不是只为你一个人而生的，她有自己使命，她肩负着阴阳两界平衡的责任。”
“你能带给她什么，你只能带给她痛苦的，顾承景。”
“你知不知道，她就相当于你们人间的神，而神是不能有感情的。”
“就像财神爷，如果财神爷爱上一个凡人，将所有的情爱包括财富都给了那个凡人，是不是会引起天下大乱？”
范无咎认认真真地举例，话糙理不糙，是这个理儿。
眼见顾承景沉默了，范无咎赶紧指着还在半空中商量其他事的鬼君和唐镜染：“你瞧瞧他们，郎才女貌，又刚刚阴阳调和，怎么就不能算良配呢？”
顾承景冷声鄙视：“你不是说，神是不能有感情的吗？”
“是呀，他们两个在一起不会有感情，但他们可以携手一辈子，我们说的一辈子是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哦。”
“没有生离死别的一辈子，倒最后，他们之间就会相濡以沫，而不是和你一样，相忘于江湖。”
范无咎觉得自己说了太多话了，唇干舌燥的，也不知道这个凡人听懂了没。
顾承景问：“所以，只要成为了神，不老不死，就可以和她长长久久了？”
“是呀，诶？不对！”范无咎忽然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他仰起头，努力地解释，“不对呀，你该不会是想不老不死吧？那怎么可能！”
一个凡人怎么能不老不死，除非……
顾承景想过再过一年，成为唐镜染的养料，但现在他后悔了。
他很自私，也爱吃醋。
若他死后，唐镜染能顾着他、念着他、想着他、爱着他，他自然是无怨无悔的，但一想到他死后，唐镜染会和另外一个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还是不死不灭的那种。
他心里就很烦躁，甚至，就是现在，他都想冲上去，把两人拆开。
他很嫉妒！
范无咎近距离地感受着顾承景身上的妒火，饶是身为十大阴帅之一的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力量……委实有点吓人，可不像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