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檀身上不沾染半分尘泥，倒真像是刚刚整理好仪容出了门，同季芸会面的。
听着她的口吻，倒像是季芸叨扰了她。
顾檀上前一步，掀开食盒，食盒第一层摆放着精致的糕点，第二层摆放着新鲜的水果，瞧着确实诚意满满。
季芸倒是个喜欢把事情做的很满的人，显得滴水不漏。
既然是来探望顾檀的，便要将事情做好，不能让顾檀寻了由头。
“表妹有心了。”顾檀捻起那剥好的橘瓣，送入嘴中，细细品尝着。
她当然不会担心季芸会在一份精心准备的食物中下毒，季芸不会蠢到如此田地。
而顾檀猜测的确实没错，季芸并未在其中下毒。
她是满心算计，只不过每一步计划都有章有序，她心中虽然急切，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
倘若她因为心急行差踏错，不仅会招惹沈卓的厌恶还会给顾檀留下把柄。
她今日如此急切想要探查出端倪，不过是因为顾檀今日的行为太容易令人起疑。
季芸也算是个聪明人，知晓她的猜测无论是真假，她今日都要尝试一番，不能放过了这一次机会。
很显然的事，她的猜测并不对。
虽然她依旧觉得事有蹊跷，不知从哪里来的感知，总觉得事有困惑。
但顾檀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人是从房间内走出来的，里衣整洁。
她目光无意间扫过那枚吻痕，藏于袖下的长指甲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再疼痛也比不过心里的难受，季芸就算是表面上佯装的再好，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娃，也有自己的情绪。
她很是在意沈卓，不想将沈卓分割出去。
然而她清楚的知道，如今顾檀才是沈卓的妻子，而她也只能以沈卓表妹的身份留在府上。
她在他身边，似乎连一席之地都不曾有。
“这是夫君弄得，让你见笑了。”
顾檀的目光未曾从季芸身上转移，自然知晓季芸方才那寸目光是看向何处的，她微微抿唇，表露笑意，言语间很是平缓，并未因此事而羞耻。
她更像是在同季芸炫耀着什么，以季芸的想法看过去。
“嫂嫂同表哥如此恩爱，芸儿看着也是由衷的祝福。”
她嘴里溢出的苦涩仿佛要将自己淹没，在来此之前，未曾想过会是这样的对话。
季芸掐着自己的胳膊，强装作开怀的模样。
沈卓是黄昏时回府的，留在桌子上的食盒里的糕点并未食用多少。
顾檀本就不喜甜食，也不想吃下季芸送的东西，季芸在的时候意思了一番，勉强吃了几口。
季芸离开以后，她未再动一口。
幸而自己回来的及时，从偏院的墙洞里钻了进去。
偏院那个墙洞是顾檀两年多前发现的，很小的一个口，刚好够顾檀一个人钻过去，还有些勉强。
那墙洞被枯木掩盖着，一直不曾有人修缮。
顾檀从那里钻了进去，从后面窗户翻进去，躲过了下人，连忙更换了新衣。
她刚刚翻进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偏院里来了贵，她更是不能够让人发现。
如今府上多了位表小姐，对顾檀而言，无疑是一种麻烦。
本来有季氏的监视便已经是件麻烦事，如今又多了位季芸，顾檀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她躲过了这一回，不代表下一次就能够幸运地躲过去，顾檀心里也忐忑着。
“我当是谁，季芸来过了？”
沈卓离开府邸之前便知道有人会刻意为难顾檀，特意吩咐过了下人。
他倒是不曾想，他那位表妹会特意过来探望顾檀。
沈卓是个聪明人，知晓季芸的目的。
他凝视着顾檀那光滑洁白的脖颈，上方只留有他一人的吻痕，格外清晰明显。
沈卓抚摸着那处吻痕，心口那处跳动着，口中有些干燥。
但沈卓并未再做什么行动，不久前他离开国公府不过是为了放松一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也更加坚定他想要解除病根的心思，那老太医的药汤药若真是有大作用，再苦他也要喝下去。
这几日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内有所不同，比如今日，他难得坚持了片刻。
虽然只是小小的变化，但对于沈卓而言，无疑是一种激励。
他是多么想和顾檀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而不是因为身体的残缺迫不得已把妻子拱手让给他人，让妻子生下一个侍卫的孩子。
好在那个侍卫如今已经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被他丢去后山喂狗了。
那个侍卫不存在了，顾檀也算不上背叛。
他承受了几日的压力，最终还是选择接受现实。
那侍卫无法瞑目的双眸若是让顾檀瞧见了，沈卓不知道顾檀该是怎样的心境。
毕竟那个男人也曾在顾檀身上留下过同样的痕迹，甚至比他做的更甚。
他们是如何的热烈，仿佛水火一般，要融入彼此。
沈卓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是药物的作用，才把二人牵连到一起。
顾檀自那日以后未再提及那个侍卫，也不曾再询问那个侍卫的下落，对于这个突然要了他的人而言，并未给顾檀带来什么旁的想法。
顾檀对那个人仿佛也只是一瞬便消逝了，不曾停留太久。
沈卓再看顾檀时，眸色一片清明，他主动拉着顾檀的手，将对方拥入怀中。
顾檀此时身上还留有周绍故意留下的痕迹，被衣裳遮掩着，并未被沈卓发现。
顾檀对沈卓的感情在一点点降温，有些平衡一旦被打破便难以恢复如常。
就如同顾檀如今同沈卓的相处，表面上一如既往，实际上内里早已经烂了。
“夫君，你要不要去花园赏花，秋菊如今正值绽放的季节，我不愿意一个人独自前往，你可愿意陪同？”
虽然只是一小段距离，从偏院的正门离开，经过一条石子路，从石子路的假山处行至长廊，便是国公府的后花园。
顾檀贴着沈卓的胸前，一只手在对方的胸膛处打着转，沈卓只觉得心口酥酥痒痒的，不知顾檀何时会这样撩拨人了？
他总觉得顾檀近日的变化很大，仿佛从一青涩的女子蜕变成一妩媚的女娘，越发有妻子的做派。
曾经不过是沉闷内敛，夹带着温柔，如今反倒是增添了一丝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