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崔氏在洛阳是盘踞数百年的土皇帝。

    很多平民百姓甚至只知道崔家,不知道皇帝。

    这就是世家!

    崔家在洛阳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已经铁桶一块,皇帝要是想在洛阳动手,无异于痴人说笑。

    裴宴书回过神,稍稍放了心。

    裴宴书此次虽然要了假,可时间上却不算久,一来一回地奔波都要花去大半的时间,晚间他犹豫再三还是留在了崔府住,待第二日拜见过崔老夫人等人后,用了午饭,方才提出告辞。

    裴宴书看得出来九娘的眼里带着几分不舍,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微微抿唇,同她说,下一次再来看她,而后利落地翻身上马。

    尽管他也想念她,可也不忍说再多。

    这段日子,是她成亲前最快活的一段日子了,等嫁了人以后她就要去长安,很难见到这些亲人,路途遥远,回来一次也得顾虑她的身体。

    裴宴书将她从亲人身旁带走已经觉得很内疚,更不想现在因为自己的自私影响到她的欢喜。

    数月见一次,足矣。

    崔窈宁送他出门去,转身去了祖母那。

    崔窈宁对祖母从无保留,将得知的情况告诉她。

    崔老夫人倚在罗汉榻上,天气冷起来,她膝上搭了条薄薄的绒毯,闻言,眯起眼冷笑着道:“老皇帝心思不小,整日使那些手段恶心人,我当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事。”

    “简直欺人太甚!”

    “他这是将我们清河崔氏当成了什么?”

    崔老夫人火大到了极致,因着孙女在,不好吓着她,端起一旁的清茶微微抿了口压下火气。

    先不说九娘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就算不是,只是一个庶孙女,崔老夫人也不会由着老皇帝这么欺负人,这是把清河崔氏当成什么了?

    想欺负就欺负,想恶心就恶心?

    事关脸面,崔老夫人怎么可能再无动于衷,她抿了口茶,忽然想起了什么,嗤的一声冷笑道:“原先你说太子时我就觉得熟悉,如今觉得倒真不愧是父子俩,两人简直是一脉相传。”

    太子存在登基后削弱崔家的心思。

    皇帝亦然,甚至于现在就想亲自对他们动手。

    一个个的真当崔家是什么好拿捏的人。

    早些年崔老夫人的作风肆无忌惮,行事很是张狂,是公公盯着,丈夫说着,稍稍收敛几分。

    后来因着三娘嫁给太子,外界太多人盯着,为着三娘着想,崔家才办起了低调的把戏。

    可崔老夫人从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都说侄女像姑,韦氏脾气那么差,多少也是随了她。

    眼下老皇帝都已经蹬鼻子上脸,崔老夫人要是还能继续忍下去的话,简直不像她这个人了。

    皇帝又如何?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崔家历经这么多年,不知送走过多少皇帝。

    他们本身就对皇帝没有敬畏。

    换成老皇帝年轻时的英明神武,崔老夫人肯定不敢公然作对,可再英明的皇帝也有年老昏庸的时候,现在光那几个王爷就引起诸多民怨。

    还有更多的呢,一桩桩事只是没人说出来,真闹起来够他吃一壶,如今又不是没人起义。

    老皇帝只知道盯着他们这些世家,也不去睁眼瞧一瞧,外面那些百姓们都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身强体壮时好斗,几乎打空了国库。

    百姓们民不聊生,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