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
“…嗯。”
裴宴书看见少女明亮的眼眸一下子就黯淡了,好似有些沮丧,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待过几月,我每次得了假就来洛阳见你。”
崔窈宁又不舍得了。
他快马加鞭地赶来太伤身体,她舍不得如此,她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自私让他那样辛苦。
“算了,等再过半年后就能每日见到了,再忍一忍,你如果想我的话,就去养一棵海棠吧?”
少女说到这里,眼眸亮起来,笑眯眯地说:“这样你以后看到海棠花开,就能想起我了。”
裴宴书怔了下,想起了她送的那一枝海棠,眉眼霎时温和下来,很快低声说了声好。
少女说完,又朝他要礼物,“那你呢?”
裴宴书稍稍怔住:“什么?”
崔窈宁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你准备送我什么呢,裴行之,我也会想你诶。”
裴宴书看着她的神情,毫不怀疑她这句话。
她现在好喜欢好喜欢他了。
他会想他,她同样也是。
裴宴书最后送了崔窈宁一只白毛狮子猫,浑身雪白无一丝杂色,拜托安平大长公主帮的忙,湛蓝的眼睛像是湖水洗过,生得很是漂亮。
裴宴书没有告诉她。
他觉得那只白毛狮子猫其实有点像她。
不过,没她可爱。
崔窈宁没养过狸奴,从前在别的院里的见过一只,瞧着新鲜逗弄了几次,不过那狸奴性子野,神出鬼没的,见到的少她就忘了这一回事。
如今,裴宴书送了她一只狸奴,浑身毛发雪白,又白又乖,嗓音也是娇气的小猫撒娇的声音,蓬松软和得像大团大团的叠花,很是漂亮。
崔窈宁很喜欢,给它取名皱玉。
接下来寄给裴宴书的信里,就提了很多次皱玉的名字,崔窈宁告诉他,皱玉很乖,说皱玉爬树给她摘了朵金桂,虽然是皱玉爬树弄掉下来的,可她坚信是皱玉送给她的,并说服了他。
裴宴书看着那些信,心里某个地方柔软起来。
尽管崔窈宁不在这里,可每封信都写得活灵活现,又俏皮又烂漫,好似她就在他面前一样。
他抬头望了眼窗外逐渐清冷的明月,算着时间,快了,再过段时间到仲秋节,就可以见她。
回长安述职后,皇帝果然不再那么信任他。
他猜到是齐王在其中说了什么,令皇帝怀疑他会站在九娘这一边,逐渐收去了对他的信任。
对此,裴宴书倒也乐得清闲。
不过清闲没多久,很快又忙碌了起来,皇帝最终发现这个外甥办事能力高,免不了又拉着他说了一长串话,说前段时间怕他累让他休息。
又夸他这段时间做得实在不错,要不要什么赏赐,裴宴书平静地说分内之事,多要了一些假。
皇帝笑问:“要这么多假做什么?”
裴宴书垂首,恭敬地回道:“去洛阳见她。”
对这个回答,皇帝倒也不算意外。
他们从洛阳回来后,皇帝就从探子及齐王那里听说过他和崔窈宁的感情如何,若是裴宴书不是这个回答,皇帝反而要疑心他话里的真假,继而开始怀疑从前裴宴书对他的说的一些话。
毕竟这个外甥一向不会说谎,有什么说什么。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痴情种,看来姑母倒是给你做了个好媒,太子那小姨子倒是合你心意。”
皇帝笑了笑,别有深意道:“仲秋节这样的日子该一家人在一起过,再怎么样也不能忘本。”
裴宴书平声说:“是。”
皇帝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听是听了,却依旧照做,倒也懒得说些什么,摆摆手,“回去吧。”
裴宴书依言照做,退了出去。
皇帝往后一靠,将折子随手一丢,神情不明。
要是裴宴书不娶那个崔九娘,什么事都没有,他现在还犯得着在这里头疼用不用裴宴书吗?
裴宴书办事能力强,少有几个人能比拟他,更别说,那些私下里培养的人都有可能被世家的人用利益说服,毕竟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有七情六欲,自然也会有背叛他的可能性。
可裴宴书不会。
他生来没有七情六欲,不会被任何人说服,可现在有了未过门妻子后,他明显比从前多了点情感,再这么下去,只怕有朝一日会为了那个崔九娘背叛,这可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画面。
皇帝慢慢眯起了眼。
他这个姑母倒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真不愧是陪太祖皇帝开国的女将,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临到老了还能给她出个难题,就像当年为了让她卸下兵权一样难。
“姑母啊姑母,你可是给朕出了个大难题啊。”
皇帝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折子,漫不经心道:“行之这孩子是个死性子,讲责任,若不是姑母为他选了个妻子,他怕是不会变成这样。”
“他那个病哪是能成家的料?”
内侍监觑着他的神色,笑着说道:“要是那个崔九姑娘不在了,兴许就不会有这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