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过,也绝不会让旁人好过!

    她眼神发狠,死死攥紧了掌心。

    仆妇们未曾想过会被她挣脱,骇了一跳,连忙去追,崔秀秀打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又如何比得上整日干粗活的仆妇,没两下便被追上。

    为首的那个仆妇正是拿帕子堵住她嘴的那一个,她咧嘴一笑,“六姑娘,不要让老奴难做。”

    她们力气大的出奇,崔秀秀使劲想要挣脱,却被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

    管事嬷嬷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瞥了眼她,“六姑娘,你看起来并不如所说的那样明白。”

    话说完,她好似耐心尽失,不愿再听她说话,不耐地挥手:“堵住嘴!带过去!”

    仆妇们应了声是。

    崔秀秀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眼泪簌簌而下,可因为被堵住嘴,只能发出几声无助地呜咽。

    仆妇们按着她越走越偏僻,直到穿过杂草丛生的月洞门,最终停在一处荒废许久的院落。

    崔秀秀认出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曾经叫梨园,是苏老姨娘住的地方,祖父曾经活着时,她很是受宠,连带着她生得儿子也很得祖父青眼,一度是祖母的眼中钉。

    后来祖父去世,祖母一刻都没等,直接一杯酒送他们下去陪祖父,伺候他们的丫鬟仆人也都发卖了,这地方又没人来,逐渐便荒凉下去。

    崔秀秀怕得厉害,止不住地掉眼泪。

    到了正厅,管事嬷嬷近前推开门。

    崔老夫人坐在桌旁,捧了口茶喝,神情有一瞬的恍惚,好似在想什么事情,眸色淡而飘渺。

    到了屋内,仆妇们便不再钳制崔秀秀,松开手,自觉站在门外等候。

    崔秀秀涕泪横流地扑过去,拼命地磕头认错,“祖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您饶恕我吧。”

    “我不敢了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不与您顶嘴。”

    她再心计狠毒,这时也才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生死存亡前,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惧怕。

    崔老夫人不置可否地的笑了笑,“你错哪了?”

    崔秀秀思索着近来做得事,方才伏在地上痛哭出声:“我不该气姨娘,导致姨娘孩子没了。”

    不待崔老夫人开口,她又紧接着哭诉道:“祖母您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是我的姨娘啊,她肚子里怀着的也是我未出世的弟弟,我盼他们好都来不及,如何会狠心到那个地步?”

    四下万籁俱寂,带了点毛骨悚然的平静。

    崔秀秀心头蒙了层阴霾,正欲再说时,崔老夫人似笑非笑地声音传来:“你若不说,我还不知这事与你有关。”

    崔秀秀愕然抬头。

    既然不是因为这事,又会因为什么?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究竟哪里得罪了祖母?

    她回来不过一日,还没出过府。

    崔老夫人读懂她眼里的困惑,既已经存了杀心,倒也没想过让她做个糊涂鬼,抿了口茶问道:“裴姨娘小产你为何不去看她?”

    崔秀秀忽然觉得有些荒唐可笑。

    原来是因为这事?

    就因为这事?

    是了,祖母最看重她们小辈是否孝心。

    可就这么一点小事,何必小题大做,甚至动了杀心,她从前怎么没见祖母这么看重姨娘呢?

    更何况,她不信祖母有多在意姨娘腹中孩子。

    祖母膝下那么多小辈,不过是个还没出生,尚且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孩子,能讨她多少喜欢,连五郎也没见祖母有多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