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大,风也很大,刚开始寸步难行,但是进了老林子里,风一下子就小了,只有一坨坨的雪,好像带着咣咣当当的声音从头顶上砸下来。

    杜立秋和武谷良抢着去扶苏小妹。

    最终还是杜立秋一腚把武谷良顶了个跟头,然后直接把苏小妹横抱了起来。

    武谷良瞅瞅苏大嫂,年纪大了点,但是身材好啊,现在大棉袄二棉裤大狗皮帽子一戴,雪花披满了身,颇具异域风情,抱一下子也没毛病。

    结果武谷良都没捞着伸手,苏小妹就跑了过来,娘俩一左一右架住了苏大哥。

    老毛子的娘们儿,不是一般硬实,不比东北老娘们儿差,根本就不给老爷们儿展现自己的机会。

    唐河背着枪带着狗,再回头一望,白茫茫的一片,来时的脚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天助我也,谁也别想在这山里找到我,熬上十天,正处空饷,厅级退休,到老了走遍全国的医院,看病花上几千万上亿都全额报销,就问你值不值得一拼。

    但凡犹豫一点,那都是对未来的不尊重。

    雪大难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擦黑了,赶紧找个窝风的地方挖个雪洞,生火休息。

    本来杜立秋和武谷良刺挠儿的还想往人家姑娘那边近乎近乎。

    但是雪窝里头空气不流通,洞口的火再一烤,这雪洞里头,渐渐地弥漫出一股像孜然一样的味儿来!

    杜立秋和武谷良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地往洞口挪。

    都是吃过好猪肉的,但是没吃过这个味儿的,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不过上回在满州里,那个毛妹身上也没这么大的味儿啊。

    唐河瞅着这俩货那一脸抽抽的模样,暗骂了一声活基巴该。

    苏小妹忍不住叫道:“我们跑出来半个月了,一直都没地方洗澡,我们,我们……”

    面对苏小妹的解释,没人吭声。

    我们这嘎哒,一两个月都不洗一回澡,顶多用盆接点水洗洗屁股,那也没这个味儿啊。

    不过没关系,闻啊闻啊的,就习惯了,至少,姑娘漂亮,大嫂风韵,能忍。

    唐河他们进山像爱斯基摩人似的住雪窝子都习惯了,但是苏大哥他们不行啊。

    特别是苏大哥这个文弱书生,都不抵那好老娘们儿,冻得嘚呵儿的。

    唐河把自己的睡袋给了他们两口子挤一挤。

    现在还剩俩,这可就没法分了。

    苏小妹说:“我跟唐哥一个睡袋,唐哥,你是好人,你肯定不会嫌弃我身上有味儿的是吧!”

    唐河大怒,你搁这骂谁呢,你才好人,你全家都好人。

    武谷良先兴奋了,“行行行,我看行,立秋,咱俩一个睡袋,你特么的别基巴拽我棉裤!”

    杜立秋也特别兴奋。

    之前说过了,当过贼的,看谁都像贼。

    杜立秋和武谷良那就不用说了,扯犊子中的同道好友,都特么快扯出花来了。

    但是唐河就像一朵白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呐,就连最极品的孙梅梅,他也只是摸了两把脚丫子,啥都没干。

    这哪行啊,兄弟心疼你啊。

    关键是,你再这么整下去,让我们兄弟俩的面子往哪搁啊。

    男人的两大爱好,拉良家下水,劝小姐从良。

    这个良家,换成男的也一样。

    唐河倒不是嫌弃啥,在山里头,特别是这种熬冬夜的时候,真的没那些讲究,脱光了搂一块都没问题,一个不好,真容易送命的。

    身上带着一股体味儿的大妹子钻到了睡袋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关键是她还不老实。

    后世有部电影叫兵临城下,讲二战时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狙击手的故事儿。

    且不说这电影黑不黑老苏,其中有一个镜头,相信很多人都会暂停仔细欣赏。

    漂亮的女狙击手和主角瓦西里在战争中碰出爱情的火花,在大通铺上,女狙击手的裤子向下一拽,半拉腚那叫一个圆,那叫一个白。

    唐河把苏小妹的棉裤拽上了,老苏家学啥不好,学人家这种解放。

    这特么得畜生成啥样,才能在这寒冬腊月天,荒山野岭里头扯这个犊子啊。

    不动弹还好,厚重的羽绒睡袋里暖和的。

    稍稍一动进了风,立马拔凉,啥火头不得给你浇灭了。

    六个人三个睡袋,人挨人人挤人的倒也够热乎,熬过了一个冬夜之后,大雪变成了小雪,大风变成了小风,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一直走到下午时分,苏大哥熬不住了,已经迈不动步啦,眼镜都戴不住了。

    还是苏大嫂和苏小妹拖着他拽着他,才勉强趟着雪一步步地往前挪。

    前边探路的狗叫了起来。

    唐河赶紧把枪一扯,拉栓上膛。

    武谷良和杜立秋还要拉大栓来着,拽了两下才现,这是56半,不是拉大栓的莫辛纳甘。

    远远地,看到远处的桦树林子边上,一个黑糊糊的人影正在向他们挥着手。

    “嘿,胆儿挺肥啊!”

    仨人同时冷笑,一起举枪。

    深山老林里,搭肩的是狼,挥手的是熊,错不了。

    就算错了,那也不是猎人的错,死了都白死,这是大忌。

    现在三杆56半,你就是大棕熊来了,集火之下也能打成漏勺。

    这时,呦呦鹿鸣声响起,一只精灵一样的雌鹿向他们跑来,三条猎狗非但没有捕杀,反倒跟在它的身边十分欢快地追赶。

    特别是大黑,那鞭都搭拉出来了,靠的,跨物种了啊。

    雌鹿纵跳,猎狗欢快地跟随,天上还飘着小雪,居然形成了一种极其恬静的画面来。

    当这头雌鹿跳到唐河的身前,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让唐河对此前猎鹿的行为都有了愧疚感。

    唐河伸手搂住了雌鹿的脖子,向那个挥手的人影用力地招手:“大庆,大庆,田大庆!”

    那人快步跑了过来,一张憨厚的大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兄弟,你来啦,你这回,叫我的名字了。”

    “这回,不一样了!”

    “走走,去我家,去我家!”

    田大庆兴奋地接过唐河的大背包扛到了肩上,根本就没问这一回咋个不一样。

    唐河笑道:“大庆,真的好巧啊,这都能碰上!”

    田大庆好像当机了一样,过了好半天,这才说:“从塔山进山,必须走这里。

    要进来,走两天,差不多这个点到这,我天天看着太阳歪了,就过来瞅瞅,你真来了。

    噢,有面啊,咱包饺子,狍子肉馅的!对了,我还种了野葱呢,刚好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