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轻背着沉重的金子,身子前倾着,一步步地踩着雪,一边走一边给身边的人鼓着劲儿。
“我们可以走出去的,只要跟着他们的脚印,就一定能走出去的,等从这里出去了,我们个个都是百万富翁!”
唐河他们趟着雪,沿着山坡一路前行,三条狗在前面探路,时不时地跳起来扎到了雪壳子底下,叼出几只耗子来。
这也就是大冬天,若是夏天的话,把耗子洞挖出来,还能挖出不少吃的呢。
到了日落时分,三条猎狗又围住了一只兔子,这回谁都不说把馒头喂狗太可惜之类的话了。
在这个受磁铁矿影响的地方,也只有这些可怜的啮齿类小东西,才会顽强地生存着。
人少了,就连活着似乎都变得容易了许多。
只有武谷良,时不时地抽哒几声,失去了金子,眼中都没了光。
苦苦熬了一宿之后,王建国没能起来。
走了一天出了汗,又被寒风一次,发起烧来。
唐河给他灌了点兔子耗子热汤,用袍子皮把他裹起来放到爬犁上,几个人轮流地拉拽着。
王建国迷迷糊糊之间,眼中含着热泪。
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啊。
如果还背着黄金的话,以他现在这种被拖累的状态,肯定是要被抛下的。
是带着一个百多斤累赘的人,还是带着几十斤黄金,还用得着选吗。
小年轻那边,带着那么重的东西,怎么可能跟得上,很快就失去了唐河他们的身影。
他们没吃没喝的,挖着雪洞苦熬了一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被冻死了。
而他的黄金,自然被剩下的人分掉了。
沿着山坡走,路会变得远,至少不会迷失方向。
一连走了两天,依旧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
今天早上,最后一个馒头泡汤喂了狗。
最后一点咸菜汤也用来当调料炖了耗子。
偏偏今天,阴天,有雪,方向不明,耗子不多,王建国也快死了。
武谷良架着像面条一样的王建国,一边走一边叽叽歪歪着,带着一个一百多斤的死人,不如带一百多斤的金子出来。
唐河心里烦得很,这种心烦主要是迷失方向的混沌感引起的。
杜立秋以为是武谷良引起的,咣咣给了他两拳,他这才消逼停儿的不敢吭声了。
另外两扔了金子的堪探队员,一声都不敢吭,只是紧紧地拽着杜立秋和武谷良的衣服不撒手,又冻又累,像个僵尸一样摇摇晃晃,只凭着一股毅力还在跟着,完全没个人样了。
“啊,啊!”
老鸹的叫声传来。
已在小雪中彻底迷失了方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唐河他们,听到这几声老鸹的叫声,全都是一愣。
唐河一抬头,就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杨树上,有一个硕大的老鸹窝,窝边上蹲着一只挺老大的大乌鸦,歪着脑袋看着他们,发出啊啊破锣一般的叫声。
唐河的心里咯噔一下子,连滚带爬地冲到了不远处的沟塘子里。
背风的地方,一只挺大红毛花脸狐狸,抻着脖子望着天,保持着冻死的姿势,姿势很优雅。
在这一瞬间,唐河有一种天旋地转,山河移位,斗转星移般的感脚。
群山似乎拔地而起,发出隆隆的声响,然后忽通通地又重新落下。
唐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抬头的时候,天地山林在小雪中似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原来混沌的方向感,瞬间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