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最得意的一口儿,血肠绝对能排进前三。

    唐河他们倒是总能打到野猪,但是野猪血灌不了血肠。

    野猪腥骚味儿太重了,再一次,寄生虫那玩意儿,就算整熟了,你心里不也咯应嘛。

    再一个,山里打了野猪,必须第一时间放血开膛,也没有时间让你把血接回来灌血肠。

    所有的食物里头,还是肉排在第一位的。

    这边女人去处理猪血的时候,男人这头,用刀子在猪后蹄处剌个口,杜立秋肺活量不是一般的大,呼呼地把这猪吹得滴溜圆。

    然后再拿着水舀子,舀着开水往猪身上浇,开始吐噜毛,很快就把一头猪褪得漂儿白漂儿白的。

    开膛取内脏,特别是猪肠子,这玩意儿一般人真不乐意收拾他,太埋汰了。

    翻了肠子好一通洗,大肠得留着做溜肥肠啥的,小肠拿来灌血肠。

    家猪的身上,除了猪尿泡,几乎没有扔的东西,就连猪肺,洗干净了之后,还能做个辣炒肺子,也挺好吃的。

    李自新的老娘虽然刁了点,但是猪养得好,足足三指膘。

    板油也足足有三指来厚,雪白的板油撕下来,都让人觉得香得慌。

    一头猪卸了脑袋蹄子,再用小斧子沿着脊椎骨剁开成了两半,大块大块的猪肉扔到锅里烀上。

    心肝肚大棒骨啥的,也扔到锅里一块烀上,然后再把酸菜下进去。

    灌好的血肠也一块扔里煮上,时不时地用马蹄针再扎几个眼,防止血肠爆开。

    洗好的大肠也扔里一块烀上,总之主打的就是个一锅出。

    这就是东北最出名的杀猪菜。

    你想啊,这么一大锅一烀,就算是家养的猪,那也是一骚的哄,臭的哄的味儿。

    虽说要放一些调料来压味,也不能全压住了,最出名的杀猪菜,要的就是这股子味儿,没这味儿还叫杀猪菜吗。

    在城里吃的杀猪菜,那都是经过改良处理的,已经不太正经了。

    正经的农村大锅的杀猪菜,一般人还真吃不惯。

    这年头有这大肥膘子肉吃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李自新这个人前几年倒也没白混,还算大气。

    毕竟十多号人来帮忙,这年头人又缺油水,狠吃这么一顿,恨不能给你吃下去半头猪去。

    要是换一些抠嗖的人家,杀完了猪,是不可能这么吃的,整点血脖子肉,就是后世说的槽头肉,也能整一锅杀猪菜出来,再炒个白菜片,干豆腐啥的,也能整治一桌。

    只是那样还不够让人笑话的,下回杀猪的时候,来帮忙的人都少,真有啥事儿了,都找不着人帮忙。

    农村,比城里更讲究相互协助,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杜立秋这么一个专业人士在场,卸猪的时候都用不着别人帮忙,三下五除二地就都给收拾好了,让人好顿夸,这也是本事嘛。

    一直到过午了,猪肉啥的也烀好了,杀猪菜出锅,肥肠也溜好了,肝也掰成小块,蒜酱也捣好了,上桌开始吃喝。

    这一桌子,要说最引人注目的,也最让人频繁伸筷子,还是一道蒜泥白肉,一道溜肥肠。

    三指厚的猪肥膘子肉烀熟了之后,切成一筷子宽的大片放到盘子里,当真是晶莹如玉啊。

    夹起一片来,大肥肉片子上直滴血,蘸点蒜酱往嘴里一塞,一咬一泡油,香得直冲脑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