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巧玉,孟云裳和谢瑞都在南山堂呢。

    谢瑞站在床前,背着小手,脆生生地在背诗。

    “......玉颜如练,岁岁常康健。瑞哥儿祝祖母能快点好起来,健康长寿。”

    一句话哄得满脸病容的淮阳郡主笑开了怀,搂着瑞哥儿心肝肉地叫着。

    “我们瑞哥儿就是聪明伶俐,才这么小就已经会背诗了。”

    孟云裳在旁边看着儿子,一脸骄傲。

    “以前在积福巷,妾闲着无事,便教瑞哥儿读诗,世子也常教导他。”

    淮阳郡主淡淡嗯了一声。

    “你识文断字,瑞哥儿被你教得很好。”

    孟云裳自进侯府后,第一次得淮阳郡主夸奖,激动得脸都红了。

    “妾惶恐,也怕耽误了瑞哥儿,所以才着急让他进府,有世子和郡主在,瑞哥儿总能找到好先生教导。”

    听她提起请先生的事,淮阳郡主眉头微蹙,神情淡了下来。

    “此事我已经交给顾氏去办了,你且等消息吧。”

    孟云裳脸上笑容微僵。

    她根本不相信顾楠肯真心为瑞哥而请先生,但这几日谢恒心情烦闷,她不敢向谢恒提及此事。

    琢磨再三,她才敢向淮阳郡主提起,希望淮阳郡主能出面去请个好先生来。

    她暗暗朝瑞哥儿使了个眼色。

    得了亲娘暗示的谢瑞上前搂着淮阳郡主的脖子撒娇。

    “瑞哥儿喜欢祖母,也只相信祖母的眼光,祖母去为瑞哥而请先生嘛。”

    淮阳郡主被谢瑞一番撒娇弄得心软成一滩水似的。

    刚想开口答应,忽然想起别人花一万两银子都没请来周老先生的事。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将谢瑞搂在怀里安抚。

    “好孩子,我们要请的先生是祖母和你父亲挑的人,是位鼎鼎有名的老先生呢。

    只是让你母亲出面去请罢了,你放心吧。”

    谢瑞一脸天真。

    “若母亲请不来怎么办呢?”

    淮阳郡主眉头微蹙,“若真请不来,祖母再帮你想其他办法。”

    谢瑞撇了孟云裳一眼。

    孟云裳攥了攥手心,有些不满却也不敢说,只得吩咐谢瑞。

    “瑞哥儿还不赶快谢谢祖母。”

    “多谢祖母。”

    这时,外面响起下人通传的声音。

    “世子夫人来了。”

    帘子被挑开,顾楠不疾不徐走进来,一身湖蓝色散花百褶裙,看起来明艳大方,又多了两分华贵。

    淮阳郡主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

    世子被申斥,她卧床不起,顾楠怎么还有精神梳妆打扮,衣着鲜艳?

    顾楠对她的神色视而不见,仍旧笑着行礼问安。

    “婆婆叫我过来,不知有什么事吩咐?”

    令她惊讶的是淮阳郡主并没有直接说起请先生的事,而是说起了管家的事。

    她想将文昌侯府的内院重新交给顾楠来管。

    “我真是上了年纪,身子不中用了,才管了几日家就感觉浑身乏得厉害。

    你毕竟是侯府的世子夫人,这个家还是得你来管着啊。”

    顾楠神色淡淡推拒了。

    “我这些日子要忙着准备给瑞哥儿请先生的事,婆婆也知道周老先生挑学生很是严格。

    我需要时间用心准备礼物,怕是没有时间管家。

    不如让小姑来管吧,她已经及笄了,也该议亲了,正好借这个时机让她学学管家的本领。

    以小姑的身份,将来嫁的毕竟是高门显贵,现在学会管家,免得将来到了婆家两眼一抹黑。”

    谢巧玉双眼一亮,第一次觉得顾楠的话十分有道理。

    迫不及待地插话,“嫂子说得有道理,母亲,还是我来管家吧。”

    淮阳郡主瞪了女儿一眼,神色泱泱。

    “母亲你瞪我做什么?难道你觉得我管不好家?”

    谢巧玉满脸不服气,大呼小叫。

    淮阳郡主气得心口突突疼,暗恨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蠢货闺女。

    顾楠笑着道:“既然小姑也有管家的意愿,母亲就放心交给她好了。

    左右家里的事,先前都有旧例,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谢巧玉跃跃欲试。

    “能有什么事啊,母亲就是不相信我,拿我当小孩子呢。

    母亲你就让我试试嘛,我肯定能行的。”

    淮阳郡主被她晃得阵阵眩晕,没好气地摆手。

    “行了,别晃了,再晃下去都要被你晃晕了。交给你管行了吧。”

    谢巧玉喜出望外。

    淮阳郡主哼了一声,转而问起请先生的事。

    “你准备为周老先生准备多少束脩?”

    顾楠略一沉吟,道:“束脩六礼,都是按规矩去准备的。

    斤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各十斤,另外再准备十条腊肉。

    还有两斤我亲手酿的酒,婆婆觉得呢?”

    孟云裳在旁边听着,脸色有些难看。

    淮阳郡主眉头微蹙。

    “六礼方面,你准备得很充分,既然要送酒,为何不送上好的杜康酒?

    这样既显得贵气又有面子,送自己酿的酒,是不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顾楠微微一笑。

    “请先生,最重要的是心意要诚,亲手酿的,更显心诚嘛。”

    淮阳郡主不以为然,却也没再反驳。

    “束脩呢?你准备一年给多少?”

    酒水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一年给人家多少银子。

    顾楠:“我去打听了一下,一般勋贵人家请西席先生,束脩一般是六百两银子,最多也不过八百两银子。

    我想着咱们也不好比别人家多出太多,便准备出一千两银子,婆婆觉得如何?”

    淮阳郡主声音陡然拔高了两度。

    “一千两?那怎么行?我听说有人家曾经出八千两束脩他都不应。

    你出一千两,人家怎么可能会看在眼里?”

    “婆婆觉得给多少合适呢?”

    淮阳郡主伸出手指头。

    “周老先生毕竟是闻名天下的大儒,我觉得至少也得给一万两。”

    她有些强势的拍板。

    “就这么决定了,你准备一万两的银票出来,再把六礼准备好,尽快送过去。”

    顾楠一脸为难。

    “一万两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淮阳郡主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你不能只看眼前这点银子,要将目光放长远些。

    瑞哥儿是你的孩子,他的名师教导,将来有了出息,不知能挣回多少个一万两呢。

    瑞哥儿有出息了,你这个母亲脸上也有光,他将来也会孝敬你的。”

    顾楠心底泛起一抹冷笑。

    她可不稀罕谢瑞的孝敬。

    脸上却做出一副迟疑犹豫的样子,为难地点头。

    “既然婆婆这般说了,那便准备一万两吧。”

    淮阳郡主脸色露出了两分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