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到此为止。”
陆寒川疲惫地垂下眼，看着无名指的位置。
查？还有必要吗，查到最后不过是更大的难堪罢了。
外面阳光高照，从微风掀起的窗帘缝隙中透射进来，打在他冷漠的侧脸上，照出了道不出的孤寂落寞。
从这样的寂寥中，郝文突然读懂了他萦绕在心底深处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碰触的……胆怯。
不是不想再查，而是不敢再查，怕抱着希望去寻求一个答案，查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彻底的毁灭。
与其掐灭最后的一丝幻想、与其透透彻彻地绝望，还不如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恨着。
只要没有查到最后一步，就能保留那么一点点的、卑微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自欺欺人。
说到底，在爱情面前，无论多强大的人，都是胆小鬼……
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
陆寒川没有反应，郝文却被惊了一下，扭头看到陆老爷子在管家的掺扶下，拄着拐杖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地走了进来。
陆老爷子今年已过古稀，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唐装，精神矍铄。
哪怕皱纹沟壑也藏不住曾经商业霸主的威严与冷厉。
脸上的怒意在看到陆寒川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时，全都化作了心疼。
“臭小子，怎么搞成这样，明知道自己有胃病，你喝什么酒！”
陆寒川神情萎靡，“爷爷，我没事。”
“还说没事，医生说你胃出血！再这样熬下去很有可能发展成胃癌……”
洛晚生来就是克他们陆家的！
陆寒川有很多原则，从不对家人说谎就是他的原则之一，所以哪怕知道一句否认的话也许就能让爷爷消气，但他还是保持了沉默。
看到他没了半条命的样子，陆老爷子心大痛，“你说你，世上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就看上了洛晚那个女人！”
“女人再多也不是她。”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优秀的女人那么多，偏偏就栽在了洛晚身上，然而栽了就是栽了，哪有什么理由。
感情如果能用理智来分析，那就不是感情了。
身边各色的女人不胜枚举，温柔的婉约的冷艳的可爱的霸气的高贵的优雅的，什么样的都有，不是没想过换个人，然而只是想想，他就受不了。
最后终于明白，那些女人再好，也不是洛晚。
陆老爷子被他气得半死，“你说，商业盗窃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眼里透出一丝杀气，如果这事是真的，他绝对让洛晚牢底坐穿！
这个女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陆家最优秀的继承人，不能留！
“不是。”陆寒川脱口而出。
想也不想就否认，“没有商业机密泄露，都是谣言。”
这是他第一次对爷爷说谎，违背原则，只为那个已经不可能的女人。
“谣言？公司股票已经出现波动，有人恶意操控，你还跟我说商业泄露是谣言！”
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维护那个女人！
陆老爷子恨不得抡起拐杖狠狠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被洛晚灌了什么迷魂汤！
“真没有。”
“你还在为她打掩护！郝文，你说！”
“说……说说说什么。”被点名的郝文直接结巴了。
不是，你们爷孙俩吵架就吵架，别扯上我啊。
一边是总裁，一边是董事长，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小特助，为啥要为难我！
“洛晚究竟有没有偷盗公司机密！”陆老爷子眼神如炬，无形中的肃穆压得郝文小腿打颤。
“董……董事长，洛……洛晚她……”
陆寒川一个冷脸射过来，郝文瞬间来紧尾巴，立正抬头挺胸语气铿锵，“没有！”
陆老爷子，“……”
一旁安静当背景板的管家，“……”
很好，这强大的求生欲。
陆寒川收回目光，垂下长长的睫毛，遮去所有的情绪。
“哼！别忘了谁才是公司董事长！”陆老爷子冷哼一声，哼得郝文双腿一软差点给跪。
好在陆老爷子并没有和他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特助计较，而是看向垂头沉默的陆寒川。
“洛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陆氏集团，你是不是和她还有牵扯。”
“没有。”陆寒川声音很淡，像一缕随时会飘散的轻烟。
虚软无力。
没有牵扯了，以后都不会有牵扯了。
“别以为老头子我好糊弄……”
“爷爷。”陆寒川打断他的话，“你放心，我和她已经断干净了。”
“哼！”陆老爷子再次冷哼，明显不信他的话，这小子遗传了他的果绝冷酷，也遗传了他的痴心长情。
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想到什么，他敏锐的双眼猛地一沉，“向晚而生的代言，你是不是打算给洛晚！”
陆寒川不会对他说谎，再次保持沉默。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她做的那些烂事，你还对她死心塌地，你……咳咳咳……”
手里的拐杖已经高高举起，然而看着陆寒川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最后气都不顺了，捂着胸口一阵呛咳。
陆寒川担心地坐直身体，“爷爷！”
管家赶紧过来给他顺气，“老爷，别动气，放松。”
好一会儿陆老爷子才缓过气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陆寒川，却气得一句话也骂不出来。
“爷爷，你别气坏了身体。”
“你要是怕我气坏身体，就不会再和洛晚那个女人纠缠不清！”
陆寒川垂下眼睑，“以后不会了。”
声音很轻很轻，近乎呢喃，也不知道是说给陆老爷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再问你一次！洛晚究竟有没有偷公司机密！”
“没有。”
“你……”
陆老爷子捂住胸口，快气出心脏病了。
“行，你说没有就没有，把向晚而生的代言给语璇，并且和她订婚，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
“不可能！”
“是不可能把代言给语璇，还是不可能和她订婚。”陆老爷子双眼如炬，看得人无所遁形。
“都不可能，爷爷，既然你已经退休，那么公司的事就不要再插手，如果你放不下权利，大可以重新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