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实的包子自家人也不能白吃，这条规矩是秦小果帮他立的。
起初还有人开他玩笑，说：“实啊，你咋这抠门呢？”
秦小果说了：“他不是抠，他是真的没钱，而且还背着债。”
别人看她这么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小孩好可爱，也不会跟他们计较。
不过秦小果跟自家人不是这么说的。
跟自家人的说法是：“你们都有钱，他是真没有。他要是欠着我的钱，还打肿脸充胖子，回头我打死他。”
有了姐姐撑腰，秦小实狂点头。
白玉咂吧了她的意思，回头就跟家里人说，以后不许拿包子的事儿开小实的玩笑。
“她的理儿没错，以后能记住也好，总得自己有余了才去慷慨。”
以前年景不好的时候，有多少人因为抹不开脸慷了慨，结果全家上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
要是自己算着点，还被人叫“把家虎”。
这叫什么，这叫道德绑架。
虽说眼下还是小娃，还没分家，可小实那小手一个一个捏出来的包子，人家大嘴一张就吞下去好几个。
完事儿拍拍肚子，随口夸一句不值钱的“真能干”，就甩手走人了。
债还是孩子背，活还是孩子干，那不是欺负人吗？
白玉觉得，打小教会孩子别被道德绑架，蛮好的。
家里人本也不是图小实这几个免费包子，就是没想这么多。
外头的人多半也是开玩笑。
但自家人把态度端正了，秦小实拒绝别人也就理直气壮。
……
这趟李田和罗武过来，是他俩有一个要被借调到阿县。
秦小实挺厚道的，端了二十个包子出来，还拍了一大盘黄瓜，提了他老姑爷爷的酒。
他拍黄瓜那德行贼搞笑，一把刀比他头都大。
偏生他能使得虎虎生风，也跟他从小就力气大有关系。
李田开他玩笑：“实啊，你现在能置办席面了啊？”
秦小实穿着小围裙，骄傲地道：“还行吧。”
“就两个菜，会不会少了点啊？”
秦小实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才道：“那我去拿点酱肉给你们切切。”
秦大山嘱咐他：“切多些。”
“哦。”
秦小实屁颠屁颠地跑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就拿了个大盘子，码得整整齐齐的一盘酱肉，旁边还摘了两朵洗干净的牵牛花摆着做点缀。
李田：“……”
罗武：“……”
这肉啊，切得方方正正，厚薄一致，也是真好看。
真是孩子切的吗？
想说不信，可是听见他在里面“哒哒哒”了。
秦大山道：“忙去吧。”
“好嘞。”
过了会儿，白玉和吉利回来了，提着一个大框。
“实啊，这有螃蟹！”
现在正是野河里螃蟹好的时候，一网兜下去就有一大兜。
本地人不爱吃，但吉利觉得还不错。
于是她回来的时候又“顺路”捞了好几兜。
然后提着新鲜的食材来秦家等着人家弄好给她吃。
“来了，来了！”秦小实欢快地跑了出来。
自己一个人，拎着个比他自己还大的筐，半拖着就跑进了厨房去收拾了。
看他那高兴的样儿，就跟那玩意儿能卖钱似的。
不一会儿晏和也过来了。
白玉把尔登、秦小果都喊过来：“去把螃蟹一起收拾了，别耽误他发包子。”
“好嘞。”
秦含秀也去了。
李田笑道：“嫂子，您这也太省心，太有福气了。”
白玉哈哈大笑：“那可不。”
吉利一语道破真相：“啥叫有福气，是她夫妻俩会教。”
真真是，要是没按捺着性子被小实折磨那么多轮，哪有今日的福气。
这会儿秦大山跟罗武李田聊起了借调的事情。
“要说起来，是罗武合适。马翠的案子是你经手的。”
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这次过去，是帮着沈局长荡清市场的黑恶势力。
老李到底还是老李，他已经成功说服老沈接受了他先建立市场秩序的方案。
秦家屯在这方面确实有经验，这次要借调人，那县已经答应了。
之所以选罗武，那是因为罗武平时坐二线多，手头汇总材料和方案多。
李田出一线多，重在执行。
秦家屯出去的人，帮助出主意就行。
但秦大山考虑到严以兰怀着孕，身体也不是很好，三天两头地请假。
医生说是小时候不讲究，当知青的时候经常寒冬腊月的用冷水导致的，要多养着。
就怕罗武出去了，这借调少说一个月以上，怕他心里不踏实。
秦大山试探地提了出来，果然罗武面有难色。
李田倒是很够意思，主动提了出来：“我去吧。”
秦大山皱了皱眉。
李田想好了要为兄弟两肋插刀，来之前也想过了。
他对白玉道：“我媳妇的成衣厂不也在阿县？我去也好帮着看着点。”
也是难为他能想到这么个借口。
白玉道：“你趁早别挨那个成衣厂，我已经下了套子了，别给我帮倒忙。”
李田尴尬一笑。
罗武咬了咬牙，正想说那他去好了。
谁知白玉又扭头看向秦大山：“现在又不是打仗的年景，哪有这么十万火急的？”
一句话让秦大山改变了主意。
虽说人民公仆是块砖，哪里有需要就该往哪里搬，可干嘛非要搬暂时不好挪的那一块？
他就嘱咐李田：“那就你去吧，你的一线经验应该也能帮上不少忙。”
李田和罗武都开心地咧嘴笑了。
既然是决定让李田过去，那就要表现他们支援一线的决心。
秦大山咬了咬牙，对李田道：“明儿出发把王铁生带上。”
他是把本地最好的两个一线警员都派出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自己以后要承担一线的工作更多。
罗武有点羞愧，站了起来：“老大，是我太自私了……”
秦大山不耐烦地摆摆手：“这种屁话没啥好说。诶对了，铁生那玩意儿眼睛长在头顶上，秦家屯是找不到中意了，回头到县城你盯着点着看看。”
后面那句话是对李田说的。
李田哈哈大笑：“好啊，说不定回头给他带个媳妇回来。”
“吃螃蟹，吃螃蟹！”
秦小实端着蒸好的螃蟹，堆得跟小山似的，兴冲冲又稳稳地跑出来了。
白玉小声道：“实啊，去煮一壶姜茶。”
“煮了。马上好了。”
白玉笑着抱着亲了一口：“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乖的儿子呢。”
秦大山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这货已经忘了前阵子她天天觉得自己生了个混世魔王，气得觉也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