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有点痞痞的。
封瑾回眸朝他看去，赵晗立刻侧开了自己的脸，似乎是不想被封瑾看到了自己脸上的狼狈。
前两天才跟封旭干了一架，这身体还没好呢，又被希林打了一顿。
赵晗本来应该是满脑子的火，可是一想到老大还在生自己的气，有可能这辈子都真的不搭理自己了，他这怒火就被浇灭了。
说的再贴切一点，他现在精神也是有些萎靡。
他从没见老大这样生气决绝的样子，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害怕了。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等陆少珩真的死了，老大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所以，他才主动来跟封瑾说话。
如果封瑾愿意医治陆少珩，等到陆少珩痊愈的时候，老大的心情肯定会好起来，到时候自己再去求个和，老大或许就不会再生气了。
封瑾并不知赵晗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只瞧着他侧开了脸，不疾不徐的说道，“脸上的淤青用煮熟的鸡蛋滚一滚，明天就能消散。”
赵晗，“……”您礼貌吗？我都特地躲开了，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吗？
眼角抽搐中，就听封瑾又说，“你很了解苒儿。”
这话来的有点莫名其妙，但正是赵晗想听的。
只有提起老大的话题，才有可能说起陆少珩啊……
轻叹了一声，他便将昨天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说完之后，赵晗又是一脸的懊恼，“我也不知道怎么老大就一路跟着我，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对陆少珩更是愧疚了。若是五天之后陆少珩真的死了，老大怕是也……”
后面的话赵晗没有说出来，他下意识的去看封瑾，果然看到后者的脸色猛然间一沉！
“苒儿会怎么样？”封瑾反问。
嗓音已冰冷如从万年寒潭中散发出来的一般……
赵晗只觉得后背一凉，牙关都咬紧了。
这个答案看来得好好斟酌一下了！
说轻了，封瑾肯定不会动恻隐之心。
说的重了……
算了，反正就是那么一说，又不会成真，干脆大胆点！
如是想着，赵晗便轻咳了一声，皱着眉头无比严肃的说道，“老大也不会独活。”
他知道封瑾很疼老大这个徒弟，若是不救陆少珩，老大也会死，封瑾就不得不出手了吧？
赵晗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句话对于封瑾来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打击！
“你说……什么？”封瑾眯着眼，反问这话的时候，他眸光都泛着阴冷！
“……”赵晗喉间一紧，谎都撒了，此刻也只能跟着圆上去了，“老大那性子，你也了解吧？她从不欠别人人情。莫不说陆少珩为了保护她如此煞费苦心的还不让她知道，就是她本身对陆少珩就情根深种。之前只是离婚，她就已经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了，这要是陆少珩真的死了，她哪里还受得了？”
这话也算是有些依据。
赵晗不能笃定老大究竟会不会跟着陆少珩一走了之，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陆少珩如果真的死了，那对老大的打击必定是巨大的！
而这些话，封瑾全然不落的都听了进去。
他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成拳。
许久，才问了一句，“苒儿真那么爱陆少珩？”
这问题，听的赵晗嘴角一僵。
“我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来，我就见老大对一个人这样茶饭不思。”
这个回答，是出自赵晗的真心。
就算是封瑾离开好几年杳无音讯，苏苒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能够调动苏苒情绪的，似乎真的只有陆少珩一人。
若这都不是爱，那么赵晗也不懂什么是爱了。
只不过……
赵晗无意识的又看向封瑾，忍不住的问出一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对老大……”
不等赵晗问出口，封瑾已然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永远是她的师父。”
一句话，解答了赵晗心中所有的疑惑。
他没有再问，只是瞧着封瑾离开的背影，心中已经了然。
封瑾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估摸着内心里早就有所思量了吧……
他一早就觉得封瑾对老大尤其的疼爱，可能真就是被师父那个身份束缚到了如今。
想想老大跟陆少珩的相遇……
赵晗又扭头看向了漆黑的天空。
也不知道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跟陆少珩，已经和解了吧？
——
陆家老宅。
苏苒回来后一家老小都很是兴奋，陆昊辰更是玩到大半夜都不肯睡，生怕醒来之后就看不到妈妈了。
好不容易哄他睡着，又开解康雯很久，到她能真正闲下来，已经快要12点了。
康雯给她安排的房就在陆少珩房间的隔壁。
应该也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什么情况，也怕苏苒反感，所以特地安排了房。
苏苒也没有拒绝，只是回房间的时候，路过陆少珩的书房，刚好从门缝里看到透出来的光亮，不住的皱了眉。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
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工作还是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吗？
本想就这样离开，可脚下无论如何都挪不开这步子。
咬了咬牙，又沉默许久，她才转过身，敲响了他的房门。
“扣扣扣！”
“进来。”陆少珩的声音很快从门内传出，带着一丝低沉与沙哑。
苏苒推门进去，就见披着一身袍子的陆少珩正伏在书案前，一本接着一本的翻看着文件。
经营如此大的企业，必定有着大.大小小的事情需要管理。
再加上他如今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必定有很多需要交代和处理的，可他越是这般，她的心就越是疼的厉害。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都独自背负和忍受着这一切啊……
陆少珩啊陆少珩，你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些的？
为什么，总是这般的让人放不下……
苏苒咬牙沉默的这么片刻，陆少珩已然从跟前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头朝她看来。
“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问，嗓音低柔，透着几分疲倦。
苏苒听出来了，望向他的水眸中隐隐泛着水光，“你不是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