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昊辰倒是睡的挺好,下午哭累了,晚上吃饱之后就睡的很沉。
不用哄小孩子,当她彻彻底底的安静下来的时候,才不得不面对陆少珩已经去世的消息。
前半夜的时候眼泪止不住,后半夜的时候基本上就哭不出来了,眼睛干涩的厉害,却怎么也睡不着。
整整一夜,脑海中回想起的,都是自从她和陆少珩相遇之后的点点滴滴。
初见时,他发现自己不是苏蕊,怒火中烧的想赶走她。
那时候他真是生气啊,那么凶,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见他生气的样子。
平日里也没注意,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除了那一次之外,他再没有对她那么凶过……
还带她去见他的朋友,一起赌赛车,一起钓鱼,一起在海边吹风……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闪现。
心,渐渐的有些疼啊。
疼的近乎窒息。
苏苒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不能让这悲伤的情绪包裹自己。
可她越是想让自己停下来,却越是不断地想起陆少珩对自己的种种温柔。
直到那种痛蔓延至全身,连带着灵魂都跟着颤抖。
她蜷缩着,双手拥抱着自己,无意识的呢喃,“陆少珩,你说过,不会死的……你说过的……”
为什么,你食言了?
你就这样离开了我……
扔下了我一个人。
直到这个时候,苏苒才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叫做陆少珩的男人,已经深深的镌刻进了她的脑海。
如今这一丝一毫的拉扯,都已经是牵筋动骨,痛不欲生!
凌晨,窗外忽的飘起了濛濛细雨。
似乎就连老天爷,都感受到了苏苒的悲伤,与她一同落泪了。
天彻底亮开的时候,陆珹回来了。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明明是如此沉闷的颜色,他的脸上却挂着最是灿烂的笑容。
那个从小就压在他脑袋上的大哥,终于没了。
要不是碍于陆家的人都准备着这场葬礼,他是真心想放两个炮竹来庆祝一下!
刚走进厅,就看到脸色惨白,双眼浮肿的苏苒,方才还好好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他皱着眉头走过去,冷声哼道,“你对他还真是用情至深,哭了一整晚?”
“……”苏苒没回答,也没动。
她这样,更是激怒了陆珹。
“最后一天,你愿意哭就哭,往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为了一个死人哭!”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陆珹还觉得不够解气,又一脚踹在了沙发边缘。
苏苒瞧着他的动作,内心却是一片冷嗤。
从前的陆珹,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是在ICU门口的时候吧?
他……
电光火石间,苏苒的脑海里忽的蹿出来一个想法!
她无比震惊的抬眸朝着陆珹看去——
在ICU门口的时候,陆珹就将她拉到了小房间里去,可那个时候陆少珩还没去世啊!
如果说陆珹的改变应该是在陆少珩去世之后才有的,那么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陆珹就已经知道了……或者说,是预感到了陆少珩马上就会死?
当时陆珹根本不知道陆少珩的情况,除非……
陆珹被苏苒这么突然的眼神盯的皱眉,还没开口问,就见她忽的缓缓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跟前停下。
“是你,是你害死了陆少珩……”
她苍白干涸的唇微动,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之后,陆珹的脑子里瞬间空白了一片!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的?!
但即便是被猜到了,陆珹也绝对不可能承认!
“你是不是疯了?他本来就病入膏肓,连医院都抢救不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恼羞成怒的大喝了一声,陆珹下意识的错开了视线,不与她对视。
而这么明显的闪躲的动作看在苏苒的眼中,无疑更是加重了她的猜测。
“他根本没有病入膏肓!早上的时候我还给他号脉,他明明已经好了很多了!怎么可能突然死了?”
事到如今,苏苒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
人都没了,还藏着掖着的做什么呢?
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给陆少珩针灸之后,他都醒过来了,生命体征也稳定了!
再想起当时她准备回病房的时候看到的那个陌生的护士,所有的小细节一瞬间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害陆少珩!
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陆珹!
陆珹倒是被苏苒的话给惊到了,“你给他号脉?苒苒,你会治病?”
“你别管这些,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干的!”苏苒定定的看进他的眼中。
一旦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产生了,那就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去验证!
而且苏苒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兴起,这事儿真的很有可能就是陆珹干的!
“不是!”陆珹下意识的就否定了,转过身去背对着苏苒,音量不自觉的拔高,“你少在这里胡思乱想!陆少珩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苏苒又问。
她深深的呼吸着,连牙关都咬紧了。
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陆珹的反应看上去就好像在说:是,你都猜对了,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就是不承认!你有证据吗?
陆珹在背对着苏苒的时候,眉头已然皱紧了,满脸都是烦躁和慌乱!
谁知道苏苒竟然这么聪明,竟然把一切都给猜到了?
在这样下去,岂不是显得他心虚?
迅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陆珹决定用怒火来掩盖所有。
他转过身,怒气冲冲的瞪着苏苒,连一秒钟都没有躲开过她的眼睛,就那样死死的盯着她。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陆少珩死了关我什么事儿?你要是真那么爱他,你就跟他一起去死啊!”
“……”苏苒并没有去听他说了什么,并且片刻都没有躲开过他的双眼。
他故意看着自己,无非就是在跟自己表明,他心里没有鬼。
可越是这样做,越是另类的承认,不是吗?
她忽的勾了唇,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笃定的开口,“陆珹,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