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右侧上席位的燕凌九,今日穿了一件红色束袖锦衣,还披着那象征着智慧的黑色羽衣。

    黑与红,冷酷而艳丽,高坐上方,稳重夺目。

    她一双凤目幽幽瞥陈玉皎一眼:“陈氏,自珍自爱,花点心思收拾自己很难吗?

    为何你们这等宅门女子总是蓬头垢面?

    要衣衫整齐,落落大方。”

    呵!

    陈玉皎冷冷一笑,目光清贵的落向她:

    “我一没抢她人夫婿,二没未婚就私相授受,如何就不自珍自爱?”

    “况且若我将你也丢井里泡一夜,让你也成为被休弃之人,你又还能衣衫楚楚?如此大言不惭?”

    而且来迟了,众人散场后,还如何当众送这和离书?

    “你!”燕凌九没想到她一介宅院妇女,竟敢如此放肆同她堂堂军师讲话。

    “陈氏!”

    战寒征威严又冷漠的目光落在陈玉皎身上:

    “凌九话直但诚,是为你好。

    你来送和离书?呈上来!”

    有将士走向陈玉皎,就要拿走她手中的竹简。

    可陈玉皎手轻轻避开,持着竹简清冷而立。

    “和离,我的确同意了,但——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你们战家所有人,全数搬出战园!离开我的园子!”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搬出战园?

    这可是当初她一砖一瓦、亲自为战寒征修建的战园。

    宽阔的练兵场、丰富的兵器阁,随处可见的威武石狮……全是为其量身定制。

    如今,她竟然……

    在所有人的惊诧间,陈玉皎又道:

    “第二,请账簿!”

    伴随着她清丽的声音有力荡开,外面的春鹭双手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庄重走进来。

    “咚”的一声,当着全场的面将箱子放在广场正中央。

    里面是一重又一重绸缎绢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

    全是这七年来,陈玉皎对战家的贴补记录!

    且还是战家人开口诓骗索要的,陈玉皎自己主动心甘情愿花的钱,都没记在这其中。

    陈玉皎立在那箱子前,大声道:

    “第二条:把这些年来我贴补战家的银子,一文不少,如数归还!”

    否则凭什么女子要净身出户、灰溜溜离开?

    虽然当初她喜欢战寒征,可她从未想过强嫁。

    是战明曦和婆婆百般怂恿她找先皇赐婚。

    也是他们全家人明知战寒征在外有了女人孩子,还欺骗她这么多年!

    这些年来,他们还变着法的以各种名义问她要钱,耗尽了她的嫁妆。

    从始至终,她从未有错!

    她字字清晰,目光异常清澈清醒。

    全场众人看得难以置信。

    连战寒征也难得多看了她一眼。

    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战寒征就是陈玉皎的命,陈玉皎爱战寒征如痴如狂。

    可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战寒征的陈玉皎,今日竟同意和离?还如此无情地秉公计较?

    婆婆吴氏看得眼皮直跳,“陈玉皎,你竟然这么小心眼,竟连这些芝麻小事都记账?

    你对得起我们信任你、把你当家人、将整个战家毫无保留地交给你打理吗?”

    陈玉皎还没说话,燕凌九更是皱着眉扬出话:

    “怪不得寒征不喜欢你,你这等宅院女子就是太过斤斤计较。

    即便和离,你和寒征还可以做朋友,又何必算得这么清楚?”

    “那好啊。”

    陈玉皎的目光落向燕凌九:“你大度,你大方,那就将你燕家现在的财产,全数赠予你的朋友如何?”

    燕凌九好看冷丽的容色,忽然就那么一滞。

    陈玉皎讽刺的轻笑一声,转而直视战寒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