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得严谨周密,合情合理,听的人都觉得她真的很委屈。
尹莫幽看着灵儿,点头,冷声嗤笑一声:“等证物取来,自然能够证明你是否清白。”说完也不再瞧她,只转身盯着殿门口。
时候不大,宇青带着几个侍卫入了殿,手里拿着两个酒杯,一个酒壶。
他那把器具朝着一侧的小几上一放,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只见那只酒壶上边嵌金镶玉,镂刻得十分精致,配套的酒杯也是同色系的宝石,十分精美,一看就是成套的。
尹莫幽死死地盯着那酒壶酒杯,这器具她见过,是宫里秘而不传的珍品,如果在没见到这个酒壶之前,尹莫幽心底还有些微疑虑的话,待她看到这个酒壶,那一丝疑虑就彻底的打消了。
皇后把这么珍贵的器物赐给一个戏班,真真是用心良苦。
宇青指着那两个酒杯道:“这两只酒杯均无残留的酒液,显然被人擦拭过,便是用特殊药剂来检测,也无法检查出来什么痕迹;而这壶里的酒,嗅着似乎有些异味,可是我倒出两滴,拿银针验看,并无毒性显示。”
宇青乃是用毒的祖宗,他都如此说了,那定然是无毒的。
皇后开口道:“御医还是当着大家的面来验看一下,酒壶里的酒是否有毒。”
宇青退后两步,让开位置,那御医开了药箱,拿出专门验毒的银针器具,倒出一杯酒,开始验看,许久,拿出银针一看,丝毫没有变黑的迹象。
御医拱手道:“此酒壶内的酒无毒。”
听到这样的的结论,朝臣都抽了口冷气,案子似乎走到了死胡同,一时间没一个人说话,似乎都在冷眼瞧着尹莫幽如何收场。
尹莫幽不慌不忙,挑了下眉梢,笑道:“别高兴得太早了,等着瞧吧。”
说完转身朝着宇青道:“宇王爷,你说,刚才你嗅着那酒壶里的酒似乎有些异味,是这样吗?”
宇青道:“是,我能肯定。”
“你刚才不是说似乎吗,为何现在又变肯定了?”尹莫幽反问道,她的用词十分严谨。
宇青抬手从一侧侍卫手里拿过一个酒坛,对大家举起道:“这个酒坛里还有剩下的酒,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御酒,我是嗅了这坛子里的酒味,与这酒壶里的酒味加以对比,进而确定的。”
那御医闻听,过去伸手接过那坛子,用力地深呼吸,而后细细地嗅那酒香;然后再低头去嗅那酒壶内的酒香,半晌神色茫然地摇头:“卑职不曾嗅到什么异味。”
宇青也不以为意,道:“若无对比,加以细致区分,这酒壶里的酒味异常,极难发现;御医察觉不出,实属正常。“
尹莫幽点头:“这已经足够了,宇王爷的判断不会错,他在用毒方面的造诣放眼明月王朝,能超越他的人极少;至于为何嗅着酒味有异常,银针却验不出毒,因为银针验出的毒主要针对的是毒,其他类型的毒银针是验证不出来的,何况牵机之毒,实为罕见。”
御医一听此言,觉得有悖于常识,岸然道:“李将军此言差矣,银针验毒乃是百年来传下来的公认的验毒方法,如今你的一句话,以后御膳房检验食物,该如何是好?”
尹莫幽扫了一眼皇后面前桌上摆放着的一些整齐的食物,视线停留在一个盘子上,指着说道:“若是不信,劳烦侍卫把那碟八珍卤鸽蛋端过来。”
皇后看看面前的那碟动都不曾动过的食物,让侍卫端了过去。
尹莫幽伸手从那碟子里拿出一只来,剥开蛋皮,把小小的鸽子蛋掰成两半,露出里边的蛋黄来,而后对御医道:“你拿银针来试试?”
那御医觉得这举动简直太可笑了,明明白白知道不可能有毒的食物,试什么呀!
当即有些迟疑。
宇青却毫不犹豫地取出银针,走过去。
尹莫幽道:“朝着蛋黄插入验看。”
宇青接过半只,朝着蛋黄,插入银针。
尹莫幽无聊一般,自己继续捏了盘子里的鸽子蛋剥开了吃。
大家瞧着她的动作,更觉费解,明明没毒的东西,自己都吃了,还让别人拿银针检验什么!
那御医无奈,他看宇青都如此做了,觉得以李铁蛋断案的名声,此举必然有着深意,当即自己过去也拿了一颗鸽子蛋,剥开外壳后依着尹莫幽的样子掰成两半,取出银针朝蛋黄处插入验看。
宇青片刻后取出银针来一看,不由挑眉,站在他身边的侍卫与方正大都惊呼出声,宇青侧头瞧瞧大口吃着鸽子蛋的尹莫幽,正要出声阻止,只觉得一道旋风从他面前刮过。
待他定睛看时,见廖幕城已经捏着尹莫幽的下巴,朝着她脖子处捏了一下,尹莫幽刚刚咽下去的鸽子蛋,被迫呕吐了出来。
尹莫幽正吃得香,被迫呕吐,可知她有多狼狈气恼,偏偏没有廖幕城的力气大,被迫吐出一口,当即抬起膝盖就朝廖幕城腿间顶。
廖幕城一退,她不顾形象地追着就踢。
“多管闲事,赔我的鸽子蛋!”
“你不知好歹,毒死你,让你还吃~!”廖幕城瞧着尹莫幽的脚攻击的部位实在恶毒了些,只好连连狼狈地避开。
满殿哗然。
尹莫幽停住,让宇青把他的验看结果给大家看。
宇青无奈地举起那支银针,果然,只见刺入蛋黄的部分,全部呈现出黑色,吓得皇后都从座位上站起,猛然拍了下桌子,殿内伺候的宫人哗啦啦跪了一地。
那御医也拔出银针,唬得他瞪大了眼睛,但见那针头也是乌黑的。
御医摊开手,抖抖地道:“这——这——”
皇后神色更见苍白,竟然真有人敢在她面前的食物里下毒。
尹莫幽收拾好仪容,笑着上前道:“皇后娘娘莫要紧张,无妨,大家都不要惊慌,更不要慌着请罪,这些鸽子蛋没毒。”说着把手里剩下的半只丢入口中,咀嚼了两口咽下。
殿内的大臣们瞧得目瞪口呆,尹莫幽又若无其事地剥开一个吃了,而后道:
“此举,只是告诉大家一个道理,银针验毒并不是万能的,它只能验出了毒,其余的,大伙儿都亲眼看到了,银针变黑,但是这八珍卤鸽蛋并无毒;
我的意思是说,那壶酒,便是银针验出无毒,只是证明它不曾加入这样的毒药,却不排除其他的毒药呀。”
那跪着看了半天热闹的戏班的人,顿时都把视线移到那壶酒上。
跪在地上的灵儿磕头道:“皇后娘娘,李将军,奴婢在戏里成亲时,用了此酒器,实在是为了让剧情更加的真实完美,如果李将军执意怀疑奴婢在这酒中下了毒,请让奴婢喝下此酒,证明清白。”
皇后让宫人把酒壶送到她面前。
宫女摆了酒杯,灵儿拿起酒壶,倒了一杯碧绿的清酒,举起来一饮而尽。
而后,对皇后磕头道:“皇后娘娘明鉴,奴婢已经喝过这壶里的酒,玉儿死去,据李将军说是中了什么奇毒。”
御医接口道:“是牵机之毒,我验看情况,确实是中了牵机之毒,那毒十分霸道,入口后不到三息就会浑身僵硬,抽搐不止,此女当着大家的面喝过此酒,若酒里有毒,此刻她应该倒地抽搐才是,如今安然无恙,显然这酒是无毒的。”
灵儿也道:“御医如此说,可见玉儿并非是喝酒时候中的毒,因为若是喝交杯酒时就中了毒,如何还能演出后边的戏,一直到最后一起离开的时候才毒发呢?此案诸多疑点,想必李将军为了及早回府吃宵夜,就如此罔顾奴婢一众人等的性命了。”
戏子利口,果真不同寻常。
尹莫幽看了看灵儿,她从早上到现在都不曾吃过任何食物,如今空腹喝了酒,脸色却丝毫不见苍白,依然是艳如桃李的妆容。
尹莫幽的脸色很难看,合谋想要害自己,阴谋暴露后还如此百般狡辩,用这么拙劣的伎俩,那点子花招真不够自己瞧。
尹莫幽大怒,抬脚就朝那灵儿走过去,却被廖幕城伸手一拦:“在哪里问不是一样?”
尹莫幽侧头瞧瞧廖幕城的神色,看他脸上的担忧之色毫不掩饰,旋即醒悟过来,死者身上的毒针定然是灵儿放在她身上的,不知道灵儿身上是否还有这种毒针,若是自己过去揭穿她,此女狗急跳墙,把毒针扎到自己身上,来个同归于尽,那就太不妙了。
还是廖幕城考虑周全,不让她靠近灵儿,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当即朝廖幕城露出一丝笑来,点头,就地站好,朝那个端着酒壶酒杯的宫女招手:“你过来。”
那宫女过去,尹莫幽拿起那个镶金嵌玉的酒壶,眯眼好像欣赏一样,手指抚摸过酒壶的盖子,一般的酒壶盖子上都是一个孔,这个酒壶的盖子不出她的预料,是两个孔,她视线盯着灵儿微微勾了唇,右手捏着酒壶的盖子,朝着灵儿的方向微微一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