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是起身后才知道,昨天半夜里马其良让人拿住了,现在还不知在何处。
皇后惊愕反身,“谁拿的人?”
“满宫里还有谁能在娘娘这拿人。”宫女无奈的说。
皇后徒生一股气往上冲,冲的她天灵盖都隐隐作痛,她腾的起身,“陛下欺人太甚,本宫是皇后,是他的妻,他如此做,可有半分尊重我。”
皇后一刻也等不了,她要去质问陛下把她置于何地,但等她急冲冲到天清宫时,陛下已经上朝去了。秦云颐慢悠悠从内殿出来,见着皇后也当看不见,施施然就准备从她身边经过。
“放肆。”皇后怒道,“秦云颐,你见着本宫竟然敢不行礼?”
秦云颐才故意装作震惊的样子说道,“是我眼拙,没瞧见娘娘,给娘娘请安了。”说完极为敷衍的福了个礼。
皇后瞪着她,眼睛都像起了火,“好,你好的很,天清宫是天子寝所,你胆敢在天清宫留宿,视规矩为无物,这是第一罪,见着本宫不行礼不问候,不敬皇后,这是第二罪,秦云颐,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罚你。”
“娘娘当然可以罚我。”秦云颐说,“娘娘就算光明正大治我不敬,也比使下三滥的手段好。”眼神里满是讥笑。
“可惜娘娘宁愿下三滥,也不敢光明正大。”
“你放肆。”皇后气的浑身发抖,她不知道,原来秦云颐气起人来会是这个模样,原来,原来秦云颐从前真的对她很气。
“这就是你的真面目对不对?”皇后说,“装的大度无争,礼数做足,实际上你就是罔顾尊卑,嚣张跋扈,你,你心思深沉,恶毒。”
“娘娘莫不是在说自己?”秦云颐反问道。
“我是不争,因为我不用争,我要什么,陛下都会摆到我面前,只怕我不要。”
皇后气得挥手,想要打秦云颐,不过被秦云颐挡住了,“我本来可以不用挡,你这巴掌要在我脸上落实了,陛下饶不了你。”
“但是我不乐意,我有的是法子让你难受,没必要让自己再挨上一巴掌。”秦云颐说,“你是皇后,从前我总不愿意让你难堪,但是你既然不想体面,我也没必要让你体面。”
秦云颐看着皇后,“很难受是吧?”
“以后还会有更难受的。”
说罢她把皇后的手甩在一边,扬长而去。
皇后在背后气的直咬牙。
“娘娘。”宫人担心的唤道。
气到极致,皇后反而冷静下来,她果断地把发冠取下,然后面向正殿跪下。
宫人跟着跪下,却急劝道,“娘娘现在还不知道马其良犯了什么事,何必这样与陛下对上,和缓些问岂不是更好。”
“你没瞧见秦云颐刚才的模样?”皇后冷道,“陛下要真的不喜欢本宫这个皇后,直接废了不是更好,本宫一条白绫了解自己,也免得本宫日后再受她的凌辱。”
“娘娘今日来天清宫,只是为了问清楚马其良的事,没必要和贵妃计较。”宫人劝道,皇后脱冠跪在天清宫门前,这不是就在胁逼陛下吗?陛下要对娘娘有耐心,还会说些软话把事情圆了,但是陛下连过问都不曾,就直接把娘娘的总管太监给拿下,只怕也不会给娘娘台阶下。
娘娘最后只能自取其辱。
宫人由皇后的前程想到自己的下场,劝说的语气更加的诚恳,“不管马其良犯了什么错,陛下不问娘娘就把人拿走,是陛下理亏,但是娘娘你如今这样跪在天清宫门前,陛下,陛下恐怕就想不起他的失礼之处了。”
“陛下的心全偏在她那,本宫做什么都是错,何必还要在意他,本宫只管自己痛快。”皇后气道,“陛下宠妾灭妻也不是头一会了,索性本宫做大点,遂了他的心意。”
“只看他的心肝宝贝来做这个皇后,会不会得他的喜欢。”
宫人见她越说越夸张,急得要哭了,“娘娘就算为了七皇子,也不可意气用事啊。”
皇后不听劝,就这么直挺挺的跪着,地板的凉气一丝丝透过衣服渗透到骨头里,她只凭着一股心火在这里撑着。
齐枞汶还没下朝就听说了皇后脱冠跪在天清宫门外,觉得腻烦的很,他挥手让退朝,却点了善王,广平侯,还有丞相们留下。
“后宫昨日出了一件丑事,连夜叫人查了,诸位爱卿和朕一同来听听。”齐枞汶说。
韦胡进殿来,想要呈上口供,齐枞汶摆手,“你直接说吧,让在座的大人也听听。”
韦胡似有些为难。
齐枞汶说,“大胆说,无妨,既然皇后都不怕,朕怕什么。”
广平侯眉头一挑,什么事和娘娘有关?
韦胡只能从头说起,“昨夜巡夜的宫将抓到一个宵小,带着财物想要出宫,抓到后审问,得知他是为了地泰宫总管太监马其良运送财物。”
“连夜抓审马其良,他对其偷盗,索贿财物的行为供认不讳,在他住所及宫外住所中共搜索出黄金三千两,白银万两,宫造首饰古董共计两百余件。”
齐枞汶停了好一会,才冷笑说道,“看来在当太监,可比当官厉害的多,这么多钱,老实当官一辈子也得不了这么多。”
广平侯出列,“马其良自娘娘嫁入王府后就在身边伺候,娘娘是念旧的人,这么些年对他多有优容,没想到他越老越糊涂,竟然贪心至此,犯下如此大错,请陛下严惩,以儆效尤。”
“他贪墨的这些钱,就是剥皮充草都不为过。”齐枞汶说,“广平侯明理,让朕心里宽慰些,既如此,还请你去天清宫劝劝皇后,她为了这么一个贪心蠢坏的奴才,正在天清宫外跪着呢。”
广平侯头垂的更低,“皇后娘娘只是太过心慈,顾念旧情。”
“广平侯认为,只是在地泰宫偷盗,索贿,马其良能攒下这么多钱?”齐枞汶说,“朕其实无意废后,但是朕感觉,皇后对当皇后已经越来越不耐烦。”
座下众人俱不敢吭声。
“广平侯多去劝劝,朕还是想给皇后体面的,叫她不要总是挑战朕的底线。”齐枞汶说,“反正朕说什么,她是不会听了。”
齐枞汶算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示了他和皇后的关系紧张,世人都道陛下独宠贵妃,但是和皇后还是能相敬如宾的,若是世人知道,是相敬如冰,恐怕皇后的位置就真的不稳。
短短几句话,广平侯的额间就渗出细密的汗珠,齐枞汶又似真似假的抱怨一句,“自入宫来,皇后还从未与朕一心过,年少夫妻,朕也很是伤心啊。”
皇后在天清宫没有等来陛下,反而等来了胞兄,胞兄靠近来行礼,然后就让宫人把娘娘搀扶起,回地泰宫去。
“谁也别拉本宫。”皇后推拒说,“本宫不走,本宫还没有见到皇上。”
“马其良被抄家,搜出来黄金白银万两,他想干什么?娘娘现在又在干什么?”广平侯喝道。
皇后听闻后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哪来那么多钱?”
“陛下还是顾及你的脸面,没有当众宣布审问结果,眼皮底下的人犯了这么大错,娘娘也逃不了干系,娘娘如今还在做什么,难道真想陛下废后不成。”
“废后?!”皇后神色古怪,“废就废吧,陛下早就有此打算,早点废后,本宫也省得再折腾。”
“陛下本无心废后,你非要逼着陛下废后不成?”广平侯怒道,“爹走后,江家的冷暖你也经历过,难道你想让江家再来一次?”
皇后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广平侯使个颜色,宫人立马就搀扶起皇后,往地泰宫去。
到了地泰宫,广平侯屏退左右,对皇后说,“你既然知道陛下不喜欢你,就要加倍的谨慎小心,让陛下抓不着错处,让陛下不敢废后。”
“但是你现在怎么还挑衅上陛下来?”
“哥哥是不曾看到秦云颐那贱人的嘴脸,她今天从天清宫出来,对我视若无物,陛下连夜里从我宫里拿人,都不曾告诉我一声,我这个皇后当的还有什么意思。”江素云哭道。
“陛下宠她,不是一天两天。”广平侯说,“说到底,你还是鲁莽了,你以为往妙平屋里塞一个男人就能扳倒她?”
“我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现在不是你和她的妻妾之争,她如今有儿子,你们争得还有储位。”广平侯说,“单纯让她不好过有什么用,要一击即中,轻易不动手,动手就要让她无力反击。”
“我该怎么做?”江素云看着哥哥。
“你先稍安勿躁。”广平侯说,“陛下对你有偏见,你多做多错,不如不做,然后要慢慢回转你的名声。”
“马其良这事一出,对你肯定有影响,你写个请罪的折子给陛下。”广平侯说,“以后切记不要想着去逼陛下,这么多年,你没看出来,咱们陛下是吃软不吃硬的。”
“秦云颐硬的他也吃。”江素云恨恨的说。
“娘娘。”广平侯无奈道,“何必还要和她相争陛下的情爱,到如今这个年纪,娘娘想的该是以后,丽太妃不可一世,如今也只在皇陵凄惶度日。”
“咱们要想得是,怎么让陛下立七皇子为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