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单译看着林言黑亮的眸子喊。
林言点头,“喊我干什么,你说。”
等了几秒,没说。看着单译,她勾唇,无所谓的笑了下:“我就问问,憋在心里不舒服,说出来就好了。你要不想说就不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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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抽了张纸擦手,“你怎么知道白星悦设计你了?”
林言用叉子送进嘴里一块牛肉,她嚼了嚼咽下去,才说:“白星悦那天去家里,你跟她说的秦暖暖的事,还不明显啊,傻子听了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次在摄影展,外面遇到车,里面框架掉下来,我不可能倒霉两次。我没有仇人,除了白星悦,她是因为你。既然她能因为抢你害秦暖暖,她一样能对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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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猜测,也许不是事实。”
林言说完,盯着单译的眼睛看。
“你始终欠我个交代。你这样,我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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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做事,他从来不犹豫,不拖沓。
他的迟迟不作为,没结果,只是因为那个人是白星悦,还是因为是他二嫂的亲妹妹,林言就不知道了。
林言现在看不懂单译了,她想过,明白过,可如今又糊涂了。林言觉得,单译对白星悦,说不爱是不爱,但是却又很宽容纵容着,他对谁都狠,对沈梓欣,对她,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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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白星悦不是。
单译话是恨的,可从来没伤害过白星悦。
就算,白星悦差点害了她命,想让她死,单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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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忧伤在这里。
也有点痛,疼就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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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找不到白星悦不好的一点点痕迹。她是白家千金二小姐,更是单南的小姨子,不仅白家护着,单家也护着,林言真的很无力。
她不知道怎么做,困扰迷茫。
一直困惑,不知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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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看着林言表情,她说不高兴,也淡淡的。
他发现从她回来之后,她不像以前,撒娇生气也都有,但不会交心。很多事,她只放心里不说,就算生气也只是笑着演一演,面上带笑柔软,也会掉泪示弱,看似性格变柔软许多,实际上,她的心冷静,淡漠。
灵魂深处,没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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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想起来说离婚那次,看到的在会所疯狂跳舞的林言,她自信,野性,活力,笑容真实美的勾人心弦。现在,她身上看不到了。
林言跳舞那次,单译真的很心动。
她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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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如今的这种成熟,单译不喜欢。
他心里产生一种认知,她是在靠近他,但她又疏离有度,潜在意识里,她的身体可以负距离的跟他交流,但是心不是,也不会。她理智的让自己一颗心保持不远不近距离,也许不深爱就不会伤害,她心底的话,是不愿跟他说的。
她不高兴应该很多次,这次是第一次说出来。
单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酸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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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够宠她,不够的爱,才让她依旧设防,紧绷,敏感,冷静,喜怒都不会真实又随性的在人前表现,在他面前也一样。
说到底,她给自己留的有退路。
她在他身边,心漂泊无依,还在流浪。
一切原因,单译只怪自己,他给的爱并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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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叹口气,斟酌了下,他说:“白星悦的事情牵涉到很多,不仅仅是她个人,还有两个联姻家族,两家的公司,包括秦家,以及秦家公司,多少都有影响。你猜对了一部分,有秦暖暖,老四,我妈,还有二哥,也有你。我不是心软,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感情不舍得动她,时候还不到。动一发牵全身,我是有顾忌,但不代表,她一直这么好好的。”
林言不说话,她低头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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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示理解单译的立场,她不让他为难,她不追问了,林言轻笑下,说:“我知道了。”
从这个话题绕开,林言说:“我吃饱了,一会儿想去看个电影,你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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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不巧,他九点半有视频会议,很重要。
他坦白说:“一会儿要开会,重要的。”
林言也不失落,点点头,“喔。”
她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一点不高兴,也不抱怨什么的,就笑笑,“那下次吧,我就问问,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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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单译直接回家,家里书房有电脑。牵扯到重要的工作,真的走不开,他也不会放着去玩,不去管。林言也跟着一起回去,单译去书房忙后,她没什么事,洗了澡就开始翻看时嘉摄影师的资历条件。
在傅沉言身边学了半年,还不够。
每一行都分的细致,术业有专攻,看似都是摄影,可摄影领域实在太广泛,而且不断扩展,你能在一个领域做得了不起,已经很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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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时专业摄影师,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深入到每一处去,林言脑子里,空白的还有很多,很多不懂,不会。
许愿到现在还在骂她,对林言不认可,依旧眼光不变,她拍的东西对业余人来说还行,对专业,就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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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不这么想。
摄影是很私人的事,别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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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午想清楚了后,就跟傅沉言打了电话,把她想离开的事说了。傅沉宴沉默几秒,他没说别的话,只是问了林言一句。
“是不是单译让你走的?”
林言笃定回答:“不是他。是我自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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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宴问了一句为什么。
林言没说什么不好,只是说:“单译让我去时嘉,师傅,你知道的,进时嘉当摄影师,是我一直渴望着的梦想。单译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想错过,我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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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宴同意,挂电话前送了林言一句话。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林言,加油。”
林言笑着:“师傅,遇见你其实我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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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宴沉默良久,他认真说:“林言,男人看男人一般是准着的。单译这个人,值得你把心交给他。人活着,别太累,少些负重,该去爱就爱,该去狠就狠,你爱自己没错,但是把自己封闭住了,别人进不来,你也一直被困着,快乐一点,你这个年纪,应该就做个小女孩,学什么大人!”
一番话,林言说的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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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隐动,微笑着说:“师傅,如果你是女的,我们一定是知心闺蜜。”
傅沉宴笑:“蓝颜知己也可以。”
林言笑起来:“做不了。我怕你太懂我,知道我脆弱点捏住我的致命点,我会忍不住依赖上你,到时候爱上你你就该哭着甩不掉了。其实我很缠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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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来了。”傅沉宴低沉声说,“你跟年年不就是,你跟许愿合不来,看着冷冷淡淡的,实际上又特别渴望温暖,年年对你好,又差不多年龄,你也就在她面前像个小孩儿。”
林言鼻头微酸,她不承认,说:“谁说的。”
傅沉宴只是说:“希望单译把你疼成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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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恃无恐的,都是被爱的那方。
恃宠而骄的,脾气都是小孩儿。
林言手上那道伤疤,经历过痛吧。身体上,心理上,心灵上的,她的创伤不会消失。除了她自己,别人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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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宴只知道,强颜欢笑,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活的太累。
林言就是把自己藏在深处的人。一半天堂,一半魔鬼,压抑着情绪活在世界的角落,就算到处走走,也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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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没依靠,再独立,这个人也就是流浪着的。
漂泊孤独,脆弱,没有家的一个孤独小孩。
林言多大,二十三岁。
对三十多岁阅历丰富的傅沉宴来说,林言只不过是刚刚成年不久的大孩子。
不该活这么成熟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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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开完会,是两个小时后了。
坐太久,他有些疲惫。
进了卧室,林言还没睡,她低着头,趴在灰色的床单上翻资料,几本书摊开在周围,她写写画画,手上拿着笔,有白纸,笔记本上也做了很多记录,密密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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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上偶尔嘀咕几句,在背东西。
她很认真,单译在卧室都没注意到。
上进认真的女孩子最美,单译觉得,他的林言就是,专心,专注,能沉得下来心学东西。
同时,她也是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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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译忽然抽走林言正看着的书,对上林言吓一跳懵逼错愕的眼神,他俯下身,吻住林言。
林言缩着脖子躲,单译把她抓回来。
他亲了亲她发酸的眼睛,眼中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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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单太太,乖,休息了。”
他哄着她:“我知道你不需要老公养,你有本事让自己活的骄傲,做最棒的你自己。但是,也别这么辛苦。宝宝,别忘了,你是三哥的小女孩,三哥才是要好好努力,好保护好我家小女孩的大人。”
……
“将来,还有我们的纯纯,我们女儿。”
“三哥辛苦,就是让我的宝贝们活快乐点。”
“不然,你嫁给我干什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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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嫁给我,干什么的呢。
单译又说了一遍。
他很烦,啰嗦,可是,他让她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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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搂住单译的脖子,她眼角酸酸的,感动的想落泪,可她没哭,就是笑着,嘴角微微上扬心口暖融融的。她知道,傅沉宴说的那些话不无道理。
她拿着摄影机走遍海角天涯,又怎样。
她的心,始终找不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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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家的心,就像一颗迎风飘扬的草。
坚韧,风吹不倒,雨淋不倒,也许生机勃勃的活在世界上,可是,单薄,孤独。
林言不想。
她对单译说:“三哥,我嫁给你,是因为没有我,你能生出女儿,但是生不出纯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