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被烈火烧毁的脸。

    白头少年着急地抱着朋友。

    而他自己,也被荆棘如巨蟒死死地缠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怜不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吗?”

    白头少年低呼出声。

    而这屋子,竟只有适才那位被脱衣赶出去的人,是完好无损的。

    朱砂少年眼睛空洞地看着这一幕,四肢都是冰凉的,胸腔却在沸腾热火,极其温暖。

    谁说只有祸害遗千年,有良心的人不得善终?

    而他,被那一时生起的不忍和良心救了一命。

    他没错!

    他做得对!

    “轰!”

    好一阵地动山摇。

    无数人冲入,将朱砂少年给撞飞了。

    少年摔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冰棺里的罗玲玲。

    罗小姐。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逃出深渊。

    我只是个无能的人。

    他这只蚍蜉,撼动不了那吞天沃日的大树。

    就算穷其一生,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血溅五步罢了。

    对不起,罗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人察觉,一道蕴含神算之力的圣光伴随着风铃花香,在他落地之时,注入了他的眉心深处,湮灭在颅腔元神和流动的骨血之中。

    那一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旷神怡,就连灵魂仿佛都有着淡淡的花香,周身两百多道骨头,竟都烙印着风铃花的图腾,熠熠生辉,浅金色的微光拥有着神圣不可侵的气息。

    少年脚步顿住,蓦地发愣。

    他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却是背脊发凉,热泪盈眶。

    他知道。

    他得到不可求的机缘造诣。

    可明明,他只是个懦夫啊。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说两句没用的废话。

    既保住了性命,又得到了造化。

    这不该是他这种懦夫该有的人生啊。

    少年回头看去,已经看不到罗玲玲和她的冰棺。

    恐怖如斯的荆棘疯狂生长,贯穿了整个冰棺。

    一个个总处的强者,将此处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少年的心脏隐隐发烫。

    他闭上眼睛流着泪,回身朝着看不见的罗玲玲,屈膝而跪,头磕在地。

    “砰!”

    “砰!”

    “砰!”

    足足三下,转眼就已是头破血流。

    可见是实打实的猛磕。

    前辈。

    晚生会护好你的机缘,你的造化。

    他深知自己走进虎狼群,非但救不出罗玲玲,还会把罗玲玲赠送给自己的机缘造化,落入恶人之手。

    便只得潜藏自己和机缘造化,就算自己不能将这造化发挥得淋漓尽致,兴许在来日穷途末路的荒芜之际,能够等来一个,造化的真主呢。

    最起码,他能把机缘造化传递下去。

    ……

    上界风雪覆竹林。

    行路途中。

    雪挽歌一袭白衣圣洁如雪,身如蒲柳纤瘦细弱,冷峻如霜的面庞却有着钢铁般的坚毅。

    突地,她脚步顿住,腿骨一软,险些有点儿站不稳。

    心脏处,传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像是风中的碎絮,湖面的涟漪。

    没有很大的的痛感,却是她一生所望。

    身侧的女子立刻将她扶住。

    跟在她身后的壮士豪杰无不是担心。

    “雪阁下,你怎么了?”旁人担忧地问。

    雪挽歌泪光涟涟看向前方,“我听见——”

    “小月的声音了。”

    她在喊我。

    她在等我。

    泪如断线之珠流下。

    九万年前她血崩昏厥不知事,无法保护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

    这一回,断骨流血失了头颅碎了灵魂,纵然烈火烹油万万年之久,永世不得好死,她也要护好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