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迢迢往她的方向挪近了一步：“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海外部在斯以手里都是安安稳稳的，人家神话传说里，纣王被妲己迷惑可是败坏朝政祸乱天下，海外部没有这种时候，说明斯以一直都很清醒，他喜欢虞美人，就是真心喜欢的。”
程迢迢接二连三的几段话，说得程夫人的火气降了不少，抱过小银耳：“你现在是越来越会帮你弟弟开脱了。”
程迢迢得空喝口茶：“妈，既然他们已经结婚了，木已成舟，也没办法反悔了，我们就放下一直以来对虞美人的偏见，试着重新看待她，好不好？”
程夫人半晌没说话。
程迢迢又喊了一声：“妈妈。”
她才松开抿着的唇，咕哝了一声：“也太不像话了，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没有父母亲人见证的婚礼，算什么婚礼？”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觉得不忍直视，又丢回去，“而且我们家是拜佛的，他跑去去教堂结婚，这不是乱来吗？”
虽然还是责怪的话，但任谁都听得出来，程夫人的态度已经没那么硬了。
程迢迢将茶杯递给她，笑着说：“佛祖也好，上帝也好，都是保佑人的，只要人好就好，相信他们大人大量，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
“说得轻松，还不是要我来善后。”程夫人皱眉，“秋姨，安排下去，我明天上山拜佛。”
秋姨答应：“是。”
程夫人还要去准备礼佛的东西，抱了小银耳一会儿，就将宝宝还给程迢迢，起身上楼。
周征从厨房端来一碗椰奶炖银耳，放在程迢迢面前，又从她怀里抱过小银耳：“看样子，妈是被你说动了。”
程迢迢莞尔：“这些话，有些是与幼教我的，不然你以为我能有这么‘无赖’的口才？”
周征是硬朗的长相，不苟言笑，不过眼底有柔色。
“加上虞美人流产那天，在咖啡厅，斯以说的话太重了，妈被他吓到，今天算是我给她递台阶，她半推半就下来。”
程迢迢又看了一遍那条视频，表情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但这个，是谁发给妈的？看起来是知道妈反对斯以跟虞美人在一起，所以故意挑事。”
周征看了一眼，记下号码：“我去查。”
·
于是这件本该在老宅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因为程迢迢及时安抚住了程夫人，熄灭得悄无声息，并未如小唯设想那般，引起什么波澜。
小唯最擅长的招数就是借刀杀人，屡试不爽，这次的“刀”居然没用，气得又把办公室里的东西都砸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没有动静，他们不是应该立刻马上把程斯以叫回过兴师问罪，勒令他马上跟虞美人分开吗？！
可没反应就是没反应，小唯砸完了东西，筋疲力尽，双手撑着桌面，目眦欲裂，彻底豁出去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给你们加一把火！
当天夜里，这场没有在老宅卷起的风浪，反而在网络上拉开帷幕，这次如小唯所想，很快引起风波。
……
巴黎正值午后，风轻云淡。
虞美人饭后被程斯以带着在庄园里转了一圈，消完食，这会儿有些困，在沙发上午睡。
程斯以坐在她身边看文件，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先是看了虞美人一眼，她睡颜恬静，他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而后起身走出书房，到走廊，拿出手机一看，是小唯。
他接了：“有事？”
小唯低声：“斯总，您前几天，是不是跟虞小姐在巴黎圣母院举办了婚礼？”
“怎么了？”
小唯语气有些着急：“被人拍到了，传到外网上，现在网友都在质问，圣母院不是还没有对外开放，为什么能给中国人办婚礼？我看那个架势快要挖到您的身份了。”
程斯以没有关注网络，闻言，他缩小通话界面，登录网站，搜了一下关键词，果然看到许多讨论。
他眼皮一敛，那天他没有做保密工作，会被拍到意料之中，只是引起这么大的讨论，确实没想到。
小唯在那边说：“因为标书泄露的事，董事会本来就对您就有些不满，如果这次您的身份被挖出来，牵连到程氏，恐怕……”
程斯以知道轻重：“让公关部处理，我今天回国一趟。”
小唯握紧了手机，忍住雀跃的语气：“我给您定机票！”
“嗯。”
挂了电话，小唯简直要跳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
她终于把程斯以从虞美人身边抢回来了！
这次程斯以回国，她会让他彻底属于她！
小唯心里盘算着某个计划，一时间忘乎所以，连有人敲门都没听到，同事便推门进来，看到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一愣：“……唯秘书？”
“咳，什么事？”
“外面的电脑坏了，开不了机，要借用您的电脑上传一份文件到‘内网’。”
所谓“内网”，就是程氏集团自己的网站，用途广泛，比如常见的文件传递，但有权限，普通员工只能通过拥有口令的几台电脑才能登录。
小唯整理好头发：“嗯，放着吧，我等下上传。”
同事将文件放下：“好的。”
……
程斯以挂了电话，回了书房，虞美人醒了，在摸元宝的头。
他抱起摇篮里的孩子，放在虞美人身边：“阿虞，我要回国一趟，大概四天回来，这段时间，你照顾乔峤，好不好？”
“她不是乔峤。”虞美人每次都要强调一遍，“我跟你一起回国。”
程斯以并不反驳，但对孩子的称呼始终不变：“乔峤太小，没办法长途奔波，你跟乔峤在家里等我。”他吻她的额头，“乖。”
虞美人没说话，程斯以时间比较紧，没有再逗留，很快下去安排。
孩子被留在虞美人身边，虞美人抿着唇盯了一会儿，才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去戳了戳她的小脸蛋，软软的，像果冻。
“乔峤不是你的名字，如果你从出生就要被人当成替身，长大后知道了真相，你也会难过吧。”
小家伙无意识地伸手，虞美人握住。
“我重新给你起个名字吧，叫……”
“苏酥，程苏酥，我那天在书上看到的诗句，‘落木枯林一夜苏，枝枝节节糁琼酥’，听起来是不是很生机勃勃很有意境？你喜不喜欢？”
小家伙被虞美人握住的手，反过来握住了她。
虽然虞美人知道这应该是婴儿的无意识反应，但心还是软了：“小苏酥，就算我将来离开了，也一定会记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