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姨和冬姨都知道，程夫人对虞美人的意见有多大。
程夫人以前虽然不喜欢林与幼，但林与幼背景干净，加上老夫人喜欢，她到底也没有做出过什么过激的行为……当然，那次在东厅动家法不能算，那时候程夫人怀疑林与幼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对程京宴骗婚，触犯到了她的底线。
还有周征，履历也简单，看在程迢迢的份上，她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忍一忍。
虞美人不一样，她当年就骗了程斯以，背景还那么混乱，这样的女人，无论哪个父母，都不会允许她跟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在一起。
所以程夫人，绝对不可能接受虞美人。
哪怕她怀了程斯以的孩子，她也不会允许！
……
程斯以从老宅离开，脸上从容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他立刻打电话给小唯：“把应如许叫回来。”
小唯一愣：“您是说叫应医生回来？”
程斯以单手解开衬衫的纽扣，神色不明：“阿虞最近心情不好，他陪着她，她能好一些。”
而且以他对程夫人的了解，她一定还会继续调查虞美人，有应如许这块挡箭牌，虞美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更加安全。
挂了电话，他没有立刻开车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因为不想被程夫人发现，所以程斯以没有给虞美人安排VIP病房，她住的是三人床位的普通病房。
不过另外两个床位没病人，负责她的医生和护士，也都被暗中交代过，会对她额外照顾。
程斯以从窗户看进去，虞美人已经睡了，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照着她恬静的侧脸。
他看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进去，坐在她床头的椅子，她没有醒来，程斯以目光渐渐变深。
总说她当年对他骗心骗人骗钱，那他是完完全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吗？
当然不是。
比如她把他送她的礼物，都拿去卖二手，二手店的老板跟她关系不错，一直替她隐瞒，没让消息走漏出来。
只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几件东西被人淘走，公开戴了出来，某个宴会，他就亲眼看到他送虞美人的一串珍珠项链，戴在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的脖子上。
那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他送虞美人的东西，她为什么很少用了。
他让人查了一下，不查不知道，一查气笑了。
用他当时的秘书，忍无可忍的吐槽来形容就是：“拉出来的清单，比我的命还长……”
程斯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秘书立刻住嘴，但住嘴没多久，又说：“虞小姐的债务，我们上次都还清了，她怎么还那么缺钱？”
程斯以支着下巴：“应该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她被逼得太紧，又不好意思跟我开口，所以才卖了东西，你再查查，看她还欠多少。”
秘书舔了一下嘴唇，犹豫着开口：“二少爷，我最近听到一些话，都是富二代圈子里的，他们说虞小姐很像他们以前的……的妞儿，只是她跟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不叫虞美人，叫‘袁满’。”
程斯以冷了表情：“阿虞没有曾用名，她一直就叫虞美人，是那些人认错了。”又警告地看着秘书，“一群纨绔子弟说的话，你也信？”
秘书不敢吭声，程斯以像对他说，又像对自己说，“阿虞只跟过我。”
他们第一次那晚，虞美人的反应不是装的，她就是只跟过他。
傍晚他踩着落日余晖回到家，看到虞美人蜷着身体，坐在窗边的摇椅上看书，她身上是一条白色的蕾丝裙，裙摆垂在地板上，画面静谧美好。
他抬手开了灯：“光线太暗，看书伤眼睛。”
虞美人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笑说：“看入神啦，都没注意到天黑。”
程斯以走过去，虞美人自然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
程斯以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自己坐下，而虞美人在他的腿上，她很熟练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他怀里看书。
程斯以觉得，她有点像——猫。
他养的小猫，每天都在家里乖乖等他回来。
程斯以弯唇，将她的头发顺了顺：“看什么书这么入神？”
“小说呀。”虞美人给他看封面，是他没听过的书，他没在意，将她的头发放到胸前，露出白皙的后颈，他低头吻了吻，忽然问。
“上次小暑，我送你的珍珠项链，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没戴过？”
虞美人翻了一页，语气平常：“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程斯以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声音轻轻：“就是想起来问，那条很素，你平时穿这种领口的衣服也能搭配。”
“有道理，那我去找出来，你帮我戴上。”虞美人合上书，从他的腿上下来，要回房拿那条已经在别人脖子上的项链。
才走出一步，就被程斯以搂住腰，捞了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但他知道自己不想听什么答案——虞美人既然没有在他问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他，项链已经被她卖了，那么她现在回房拿来的项链，要么就是假的，要么就是重新编个谎言骗他。
这都是他不想看到的。
算了。
送她了就是她的，她想怎么处理都是她的权利。
程斯以将她捞回来，掌住她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手也从她的裙摆下伸进去，揉弄她的身体，一场即兴的情事后，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程斯以不是不知道她背后做了什么，只是愿意装作不知道。
钱财身外物，哪里比得上她？
他这些年生气，说到底是气她把三分情演成了十分，“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生三个孩子”，“我们组一个家”……
在他信了她的时候，她却就无辜地说，“我没想到你当真了，我玩玩而已，我没有喜欢过你”，然后跟另一个男人，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
程斯以敛起眼皮，转身要离开病房。
衣摆突然被抓住，程斯以身形一顿。
虞美人醒了，声音有点沙哑：“每次都趁我睡着来看我，看一眼就走，你是不想看到醒着的我，还是不想跟我说话？”
她又松开手，缩回被子里，“那么勉强的话，就别来了，反正我都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也不会缠着你，不会影响你跟宋小姐的感情，你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