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以淡然地翻过一页文件:“乱传的闲话,值得你特意跑回来?”
这时候程迢迢和宋敬轩的婚姻还在持续,她巴不得找借口离开宋家。
“关心你还不行?到底在哪儿?别藏了,我又不是妈,不会对你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给我看看未来弟媳长什么样。”程迢迢笑眯眯的。
她是好奇,她这个弟弟,性格好脾气好,有钱有貌,看着好像经验丰富,实际上,他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洁身自好得很,怎么突然就看上一个小佣人,还这么“淫||乱”呢?
程斯以没有上钩,很淡定:“都说了,只是佣人间瞎传的闲话,没有的事。”
程迢迢不相信,亲自找了一圈,还真没找到所谓年轻貌美的小佣人。
程斯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
他大姐来得不巧,虞美人一大早就离开老宅,说有件事要去办,这会儿的小楼,就是没有所谓的“小妖精小佣人”。
……
虞美人去见的人是梁爷。
梁爷这会儿在高尔夫球场打球,徐书就在旁边当球童,她恭恭敬敬走过去,弯腰低声喊:“梁爷。”
梁爷是一个六十几岁的老人,早年靠盗墓和挖矿发家,凭着这些不干不净的钱,迅速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在申城的地下,有着非常高的地位。
最近几年,他开始不满足于躲在地下,想要洗白,想要成为申城只手遮天的老大,所以如今的申城第一豪门——程家程氏,就是他最大的阻碍。
但他不敢跟程家在明面上交锋,只敢使些阴招。
程京宴不好接近,程迢迢一介女流,程斯以就是他眼中最好的突破口,所以虞美人被安排去了他的身边。
梁爷没有让她起来,虞美人也不敢起来,就保持这个45度的角弯了很久,久到她感觉脚踝一阵麻痹,整个人摇摇欲坠。
徐书笑说:“梁爷今天打得不错啊,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肯定是因为顺利拿下关岭那块地,给您带来了好运!”
梁爷心情大好,这才看向虞美人:“小虞来了啊,我还没奖励你呢,关岭那块地皮,没你我还拿不下来,看不出来,你对程斯以这么重要?”
虞美人低声:“都是梁爷教得好。程斯以对我只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去。”
她是在暗示,不是程斯以听她的话,而是现在的她,对程斯以还有新鲜劲儿。
但新鲜劲儿总会过去,她对程斯以并不特别。
梁爷淡淡说:“那就要趁他现在对你还新鲜,多捞一点。他手里有一个海外部?”
虞美人眉头快速皱了一下,她那天躲在被子里,第一次听到“海外部”这三个字,没想到梁爷这边已经知道了。
这不就说明,他安排在程斯以,或者在老宅的眼线,不止她一个?
虞美人谨慎道:“是,我刚听说程斯以要去负责海外部,但他父母还不太赞同。”
梁爷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这件事他爸已经答应了,他很快就要接管了。”
虞美人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他对我确实只有男欢女爱,还没有到能跟我说这些公事的地步,我还不如梁爷您的消息灵通。”
“他们这个海外部有点意思,据说已经被套走了500亿,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套的,我看能不能借鉴一下,套一套程氏。”
他想依样画葫芦,挖空程氏!
虞美人抿唇:“梁爷,您刚拿到关岭的地皮,不如先专注这个,这块地不是也很赚钱吗?挖空程氏的事,慢慢来。”
梁爷笑了起来:“怎么?小虞,心疼你男人的钱要被我捞走啊?”
虞美人咬住后牙:“……我是心疼梁爷,您实在辛苦了。”
梁爷眼神阴郁地盯着她,虞美人太清楚他有多残暴了,呼吸都不敢太放肆,他突然粲然一笑:“来,你来帮我放球。”
虞美人拿了一颗球要放下,却发现扎在草地上的球托,不见了。
梁爷喝道:“怎么不放!”
虞美人知道他什么意思了,脸色发白,她到底是没逃过这顿教训,她僵了一下,然后跪在了草地上,用手托着那颗球。
梁爷直接一杆挥出!
球杆将球打出去的同时,也狠狠甩过虞美人的手,她痛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双手登时像被砍断了那样,火辣辣的痛感席卷她全身!
徐书都不忍直视了。
梁爷阴冷道:“小虞啊,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养活的!你要是敢胳膊肘往外拐,我要你的命!”
虞美人脸上冷汗淋漓,身上也抖个不停:“是……是梁爷,是梁爷养活我……”
梁爷冷笑:“知道就好!把球捡起来!”
虞美人的手已经红肿充血,她咽了咽喉咙,尝到了血腥味。
她不敢违抗,否则等待她的,就是残酷十倍的惩罚,她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颗球,但双手太疼了,拿不住,球又掉到地上。
徐书低声说:“梁爷,她毕竟还要回到程斯以身边。”
梁爷听了这话,才没有再打球,而是用高尔夫球杆抬起虞美人的下巴:“我要的东西,你做得到吗?”
虞美人脸色煞白煞白的:“……做得到,我做得到。”
梁爷这才挥手,让他们滚吧。
徐书将虞美人提了起来,送她去医院处理。
他们这些在刀尖舔血的人,对这种外伤一看就知道轻重,那一杆下去,她这双手,最起码就是粉碎性骨折。
“你该不会以为,梁爷听不懂你话里各种推脱不办事,和包庇程斯以吧?”徐书冷笑,“怎么?真喜欢上程斯以了?”
虞美人靠在车座里,全身都在淌着冷汗,闭着眼睛没说话。
徐书看了她一眼,讥诮道:“喜欢上他不奇怪,他为了你,连关岭那块地都能白给,你要不跟他说说你的事,没准儿他还会帮你呢!”
虞美人没反应,像是晕死过去了,但徐书从她发抖的身体就看得出,她没完全晕。
徐书继续说:“你要是不直到怎么开口,我可以帮你说。”
“……”说什么?她能说什么?她敢跟程斯以说什么?
说她从小被梁爷收养,身上压着天文数字一样的债,没有还清,就摆脱不了梁爷的控制?
还是说她打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一个精心设好的局,她骗他的感情骗他的钱财?
这些能说吗?
不能说的。
徐书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点了根烟:“那你就只能靠自己筹钱赎身了。”
虞美人自己下车,自己进医院包扎,医生问她这伤是怎么来的?怎么能在手上造成这种粉碎性骨折?
她只说,摔倒了,又被人家的摩托车碾过去。
处理完伤口,虞美人就去了程斯以的别墅,没有再去老宅。
别墅的佣人看到她双手被纱布包着,都吓了一跳:“您怎么受伤了啊?”
虞美人轻描淡写:“路上摔了一跤,手就擦破皮了,没大碍,已经去医院包扎过了。”
她叮嘱,“别告诉程斯以,他的身体还没好。”
佣人觉得包成这样,不只是破皮吧……
虞美人没有解释太多,上了楼,进了房间,拿出手机,她双手动一下就疼一阵,但这些疼痛也在提醒她,她现在当务之急是什么。
是弄到很多很多钱,从梁爷手里赎身。
否则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多不会少,她真的不想再帮梁爷做事了,不想再帮他算计程斯以了,程斯以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虞美人找到那个号,回了他前几天的信息:“卖。”
这个字打下来,虞美人清楚地感觉到,心口一阵撕裂的疼,比手上的伤还要疼上十倍,她倒在床上,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好起来。
后来她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痛。
因为冥冥之中,她卖掉的不只是一套程斯以送的房子。
也是程斯以想给她的家。
*
晚些时候,程斯以打电话问她,不来老宅了吗?
“太晚啦,不去了,太远了不方便,我今天离开老宅,走了好久才能打车,脚跟都磨破了,我还是在家里等你回来吧。”
程斯以没有勉强,但对她的磨伤很上心:“让佣人给你拿药擦一下,贴个止血胶布保护,过两天就好了。”
“嗯嗯。”
“我车库里有很多辆车,你去看看,喜欢哪辆代步,要是没有喜欢的,我再带你去买。”
虞美人咽了下喉咙,回他:“好啊。”
她挑了一辆最贵的。
……
……
身体颠了一下,虞美人猛地回神。
才发现自己陷入那段回忆太久了。
说太久,也不是,总共就是程斯以抱她从房间到餐厅这段路而已。
程斯以将她放在餐桌前,小佣人飞速上前,帮他们上碗筷。
细节是将程斯以的碗筷,也放在了虞美人座位的旁边。
这样程斯以就只能跟虞美人并排坐着,而不是面对面。
这是想着撮合他们呢!
程斯以看了一眼,倒也没要求把碗筷挪过去,就这么坐下。
毕竟他一向不麻烦人。
他伸手帮虞美人盛了碗汤:“下午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虞美人想起以前那些事,心情很低落,恹恹道:“没什么。”
小佣人代为回答:“小唯秘书跟虞小姐说,您去了宋家。”
程斯以没否认:“我是去了。我去宋家很奇怪吗?你要动这么大的情绪?”
虞美人握紧了勺子,想起小唯说的,他买了一条价值连城的珠宝送给宋词:“你跟宋词应该复合了吧?”
程斯以看着她问:“你是好奇,还是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