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黑人还是相当谨慎的,一出麦当劳就戴上口罩,不暴露自己的长相,低着头快速上车。
车上有司机,回头问是不是走了?
黑人头子有点犹豫,小弟们也问:“我们真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人?那边的意思好像更想要那个女人的命。”
更想要林与幼的命。
程京宴被他们挟持坐在座椅的中间,沉声道:“更想要不是必须要,难道你们要为了一个可以做选择的题目,违背你们的教义?”
小弟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汉语喝道:“我们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
程京宴继续说:“我们中国有句话,生前作孽太多,死后会下地狱。你们干这行,身上已经沾了太多人命,如果还要进一步违背教义,是真的不怕报应在自己或者家人身上吗?”
话音刚落,黑人头子就一拳砸在他的腹部!
刚好砸中内脏,程京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痛得弯下腰:“……”
“轮得到你来教育我们!”
剧烈的痛感,让程京宴额头冒出了冷汗,他黑眸冷锐,急促地呼吸:“我只是觉得,在很多方面,愧对我现在的妻子,虽然娶了她,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别人,死到临头,好歹把欠她的还给她。”
黑人说:“你也知道你一个是Scumbag!”
“是,我知道。”程京宴道,“而且她毕竟还怀着孕,已经在一个多月了,她要是死了,就是一尸三命,我们那个儿子也活不了,我能为她做的,也就是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程京宴缓过了痛劲儿,重新直起腰,他没有一点被挟持的恐惧害怕,看着这些人,眼底还有些不屑。
他缓慢道,“你们也有家人,甚至是自己的孩子,就当是为你们的孩子积德。”
黑人头子眯起眼睛。
终究是在考虑到——一那是一个怀孕的女人,他从来没杀过孕妇;二许云早只说三死一,死谁都可以;三为孩子积德。
挥手,让司机走了。
“You\'re-cool,brother!”你很酷,兄弟!
毕竟没几个人,会在生死面前,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别人。
程京宴看着车子行驶起来,反而松了口气。
……
林与幼艰难地爬行,终于够到丢丢。
她立刻将丢丢嘴巴上的胶布撕掉,丢丢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但他连哭声都很微弱了:“……姐姐……”
林与幼连忙解开他手脚的绳子,紧紧抱着他说:“没事了没事了,丢丢不怕,姐姐在,姐姐在呢……”
“呜呜……姐姐,呜呜,今天不快乐……”
几个小时前,小家伙还一蹦一跳说,今天会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而现在,他就经历了生死,成了他一辈子的阴影。
林与幼心疼得不行。
丢丢实在吓得不轻,哭得几乎断气。
林与幼又爬去看叶颂,她摸到叶颂的鼻子,万幸的是,还有微弱的呼吸。
刚才麦当劳没人进,是因为有人在门口拦着,现在那些黑人走了,很快就有来吃饭的路人进来。
一看到这个情景,彻底懵了。
林与幼赶忙向他们求救,好心的路人帮忙叫了救护车和报了警,立刻将叶颂送往医院抢救。
而被绑架的程京宴,警方追查下去,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那辆黑色的面包车开到监控盲区就消失了,到处都找不到。
也不止警方找不到,林景舟将自己在国内的手下,都聚集到了东城,顾家那边也发动自己的影响力,程家不用说,又是程斯以亲自带人。
三方人马汇在一起,数百人的队伍,三天三夜地毯式搜寻,几乎将整个东城都翻过来了,但一无所获,就是一无所获。
程京宴就像是,从这座城市,凭空消失了。
整个事件,唯一的进展,就是警方修复了麦当劳被损坏的监控,锁定了那五个黑人的长相,由此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只要他们一有动作,比如去银行取钱,或者使用绑定了身份证信息的支付软件消费,就一定会被追踪到。
当然,目前这几个人,也是没有动静。
他们应该是藏起来了,暂时躲避风声。
“许家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佑安医院的病房里,林与幼坐在病床上,揉着自己的伤腿,冷静地问。
南颂叹气,摇头:“也没有。许枝梨的父母好像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许枝梨发生的事,每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昨天还去参加了晚宴。”
“许云早最近闭门不出,也谢绝见,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宴总的绑架跟许云早有关,也没办法向警方解释我们为什么会怀疑许云早,所以没办法审问她,或者是搜她的家。”
林与幼静默下来。
她又想起那天黑人对她说,会把程京宴“处理干净”,现在就是这个“干净”吗?
她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脏就像被一只手握紧了那样的疼。
眼看她的脸色也又难看一度,南颂握着她的肩膀,心疼道:“你睡一会儿吧,自从宴总出事,这三天你加起来都睡不到六个小时。”
她每天都守着她,就看着她,熬不住的时候闭上眼睛,但没一会儿就又睁开眼。
“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也要垮。”
可是林与幼就是睡不着。
她总会想起那天的事。
她抿了一下唇,说:“……那天,程京宴一提起知知,我就知道,他想跟我演戏,演我们没有感情,最大可能争取那些人放过我和丢丢……”
“如果是在五年前,我肯定会不顾一切跟他同生共死,但那天我更清楚,我还有丢丢要管,而且我腿脚不便,强行跟他在一起,只会成为他的拖累,所以我配合他把戏演完……”
南颂听她说过当时的事:“你做得很对。”
林与幼闭上眼,声音哽咽:“可是我怕,我怕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咬了他一口,我要他记住我,记住家里还有我在等他。”
南颂认真道:“宴总那么喜欢你,他不可能留你一个人。”
林与幼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是啊,他的占有欲那么强,不断重复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不能分开,他不可能会自己先离开的,不会的。”
南颂道:“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重自己,然后耐心等待,那么多人在找,肯定会有消息的。”
“……不,我不能干等着。”林与幼攥紧被子,觉得自己,应该为程京宴的生还,做点什么。